燕北(又名:燕北塞漠曲)(72)+番外
该是让他,也任性一次的时候了。
只是这一次的任性,却是一辈子。
有何可计较呢?
情到深处,本就由不得自己,为何不随性所为,乐得悠闲自在。
回过神来,门口已无蓝衣男子的身影,腰间感到一丝凉意,回过头去,那人竟已在自己身後。
轻柔的环抱著对方的腰际,蓝衣人嗤的一笑,调侃的说道,
「怎麽,清扬,你还指望著在这儿种菜种花?若你真的想要,我明日儿让澜祭去城里添置东西的时候,装几块土回来。」
温清扬只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伸手握向对方置於自己腰际的双手,温清扬转过了身。
并不看对方的神情,他只自故自的握紧那双满是寒气的手,靠在嘴边,用自己的嘘气为他捂热。
现已是二月,正快要过年,是一年来最冷的一段日子。
自己的手已算不得暖和,但对方的手,却更是冰冷。
想到这儿,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是啊,明明是几乎满是阴寒的手,触上自己肌肤的时候,却顿时感到温暖,
该是什麽原由呢?
恐怕是因为觉著温暖的,并非身体,而是心吧。
楚逸君稍一用力,反手就把对方的双手握在掌中,垂放了下来。
他轻笑道,
「好了,别忙乎了,我这身子都寒了二十多年了,再怎麽捂也是没用的了。」
一记长鹰滑过天际,温清扬遥遥望去,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说凤骁他,还会不会回去?」
楚逸君唇角微扬,随著他的目光望去,似是肯定的说道,
「会的,贺轩文对他来说,终是无法割舍的存在,等到他有一天想通了,想透彻了,自然会回去。」
轻叹了口气,温清扬说道,
「那要多久呢?」
楚逸君轻松而笑,随意地说,
「谁知道呢。」
松开对方的手,换做两手相握,楚逸君温和而笑著说道,
「外面太冷,我们进去吧,正好商量下明日儿要叫澜祭上城里去买些什麽东西来过年,我还从来没有过过年呢。」
说著,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苦涩。
温清扬闻言心头一纠,胸口涌上阵阵的疼惜之情。
放开交握的手,换为十指相扣。
他温柔的对楚逸君一笑。
楚逸君自是明了他的意思,释然一笑,加紧了手间相交的力道。
世人一生,所谓何事?
不过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十指交缠,情定三生罢了。
你说是不是呢,逸君。
燕北番外之梦回初醒(上)
上
四面荒芜,寂寥大漠,一记长鹰飞过,夕阳倾洒满落。
远远的,望见一蓝衣男子立於夕阳西下之处,日落余辉映照在他身上,如赤红血液那般的触目,却不觉得惊心。
阵阵狂风吹起,扬起他黑发衣角,清风玉立,温润儒雅之姿,竟是更觉飘渺。
温和而笑,却是带著狡捷和阴寒,
犹如黑暗中的罂粟,淌著毒汁,偏又诱惑著人心。
极至的文雅,极至的残绝,也是极至的绝美。
说不尽的风情,看不厌的绝代风华。
他,就是楚逸君。
眼见那人稍一转头,微微而笑,随即便是孜然一身,向著前处而去。
想要张嘴唤他的名,喊一句等等,却是怎都发不出声音。
想要冲上前去,与他一起同行,却是怎都动不了。
双足如千斤之重,定在了原地,就算是使足了劲,也抬不起来。
遥望著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只觉空无。
闭上眼,不愿去看,
一切,残留在黑暗之中。
明媚午後,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幽幽庭院内,满院牡丹争起斗豔,却不及小孩儿灿烂一笑。
俊朗的男子把穿著深红锦衣的小儿抱起,放在膝盖上,看著那粉嫩小脸儿,一向粗枝大叶的男子也忍不住捏上一把。
身旁华贵优雅的夫人掩嘴一笑,盈盈说道,
「咱们阿紫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貌若牡丹,风雅俊美的王孙公子。」
男子闻言,豪迈一笑,说道,
「哪儿的话,男子的容貌有何要紧,我儿将来定是能成为保家卫国,纵横沙场的大将军。」
女子会心一笑,吟声道,
「王爷说的是。」
那,便是日後的兰陵王,燕北第一大将军,谵台紫。
十四岁之前,他从未遇过挫折。
连气也没受过,自小生的唇红齿白,娇豔绝美,谁人不怜他疼他。
父亲母亲,叔舅亲戚,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王孙侯爵,
纵然他率性而为,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谁敢责他半分。
貌若牡丹,男生女像,谁敢嘲他丝毫。
只自来到那边塞之地,一切都不同了。
直属部下明里献媚,暗里嘲讽,诋他仗著身家袭位一入军营就位列统领之职。
下级士兵不是暗地里笑他男生女像,就是垂涎他容貌权势刻意接近。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真实。
眼见军中陋习,欲执行军法却被笑养尊处优。
发现其他将领包庇下属,厉声斥诉,却招来暗地里的排挤算计。
自己的为人之道,处事之法都是错的吗?
该是改变的时候了吗?应该与他们同流合污才能得以在这军中朝堂立足吗?
正在他矛盾彷徨之际,楚逸君走进了他的帐篷,走进了他的世界,走进了他的心。
他说,我会保护你。
他说,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
他说,你这样很好,象现在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