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祝词一句比一句好听,尤其是最后一句。
何屿渡不知道出处,但也能听明白意思,他却故作不懂,问道:“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听不懂。”
明霁看着他乌黑鬓发边露出的一截发红的耳朵,像一块通透的红翡,轻笑了一声:“明天要不要我借两个保镖给你,去给连云舟撑场子?”
他在故意岔开话题。
何屿渡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个干净。
他瞥了明霁一眼:“要,送上门的保镖,不要白不要。”
连云舟这几天都在处理家里的事。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龙凤胎确实是连琚光的孩子。林秋雨也知道了连琚光编织的长达十年的荒唐谎言,这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和崩溃,到冷静下来,她决定要和连琚光离婚。
何屿渡和连云舟对林秋雨的这个决定都不意外,林秋雨那么要强的性子,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更何况是丈夫出轨,还有一对私生女呢?
连老爷子他们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荒谬,但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养女,陪伴他这些年的妻子苦苦哀求,他也不想家丑外扬,于是许出了诸多条件,做出了各种承诺,希望林秋雨能原谅连琚光他们。
林秋雨仍旧态度坚决地要离婚。
知道了林秋雨的态度,连云舟便无所顾忌了。
连老爷子他们不想家丑外扬,他偏要闹得人尽皆知。他借了万彩集团公关部的那些营销号的手,对连琚光口伐笔诛,还给这本就吸人眼球的|伦|理八卦、出轨新闻买了个热搜。
如今连琚光已经被金玉满堂辞退,他再也没有以前那般风光和得意,从前他对连云舟的诸多要求和苛责,现在也显得格外讽刺。
连琚光婚内出轨十年,这十年支出的夫妻共同财产难以清算,他又一直谨慎隐瞒,所以很多证据都找不到了。但龙凤胎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证据。
经过律师谈判,还有舆论施压,连琚光净身出户,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明霁看过不少“男子当街杀妻,因为妻子掌握了他重婚的证据”、“准备协议离婚却被丈夫持刀杀害”诸如此类的新闻,他从不低估人性的恶和卑劣。
有些人到了穷途末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撕下人皮变成魔鬼。
何屿渡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担心连云舟和连琚光碰头,又发生矛盾冲突,连云舟脾气一上来,动起手来,他劝不住。
所以带上保镖也好。
明霁问他:“我出人又出力,你打算怎么谢我?”
“出的人是你手下的人,出力,脑力?”何屿渡问,“给你买点核桃补补?”
明霁笑了笑:“也行。”
“行,明天给你买。”
明霁叫解扬进来收拾了一地的碎玉,装进盒子里。
“微信给你发了个地址,送过去。”明霁说,“放在门卫,跟他说,是给明棠的礼物。”
这么一大盒玉像,总不能就只听个响吧。
何屿渡眼神一亮,目光满是赞许。就该这样。
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晚上何屿渡心情愉悦地回到家,刚走过长廊,就听到了一阵欢快的小狗叫声。
他走进庭院里,一只胖乎乎的小狗迎面跑过来,尾巴摇摇摆摆的,径直撞到了他的腿上。
“嗯?哪来的小狗?”何屿渡看它毛茸茸的一团瘫在地上,一副碰瓷的模样,蹲下来,捏了捏它的耳朵。
小狗的耳朵动了动。
软乎乎的,手感还挺好。
对上小狗黑亮圆润的眼睛,何屿渡挑了挑眉头,伸手把它捞进了怀里,然后看到了它脖子上挂的狗牌。
一块香气清幽带有凉意的沉香木牌,方方正正的,四角刻了古朴大气的祥云,中间两个字蚕头燕尾,是方折劲直的隶书“和田”,下面还有两串数字,一个是何知望的电话号码,一个是他的。
谁家狗狗把十几万的沉香戴脖子上啊。
何屿渡笑了起来:“这是和田啊?”
二月初的时候何知望去朋友家喝茶,探望老友。
老友家的白德牧元旦那会儿生了一窝幼崽,一个月的幼崽正是软乎乎最可爱的时候。何知望一眼就相中了一窝幼崽里一只毛色纯白蓬松的小狗,和老友约定好过两个月去接小狗,他回家就翻出了自己珍藏好些年的沉香木,亲自动手给小狗雕了个木牌。
小狗的名字就叫和田,因为它浑身雪白,就像是一块细腻温润的白玉。
何知望以前也养狗,但是以前养的那只叫“墨玉”的黑背老死以后,这几年何知望就没再起过养狗的念头。
直到遇到和田。
合了眼缘,越看越喜欢。
看着和田亲近何屿渡的模样,何知望的心情更好了,眼角皱纹泛着慈祥的笑意:“是,小和田,下午的时候,你张爷爷家的儿子送来的。”
何屿渡拿起和田脖子上的沉香狗牌,看向何秉烛,语气打趣:“爸,你当年有这待遇吗?”
“当然有。”何秉烛笑了笑,“何家的孩子新生,长辈都会刻一块玉,是祝福,也是保佑。”
何秉烛当年出生的时候,何知望给他雕了一块圆形的梅花佩。
到何屿渡出生,何秉烛也为他刻了一块玉龙环佩,只是在何屿渡高一时,玉佩被不小心撞碎了,然后何知望就亲自给何屿渡刻了一块凤凰玉佩。
温润细腻的洒金红翡,像是涅槃后的凤凰,振翅欲飞。
何知望希望他把那半学期的孤立排挤当成一场火,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