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雨(42)
岑归年那时候不想跑和音乐无关的通告,不想上与音乐无关的综艺,不想接各种代言……心气高且锋芒硬的年轻人总是有很多的“不想”,妄图单纯凭靠自己的歌就能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里站稳脚跟。
那时候岑归年还有个陈鸣素未谋面且不知底细的恋人,和他一个性别。刚出道就埋了这么大的一颗地雷。
初出茅庐的小少爷经常把陈鸣弄得心力交瘁。
“那时候我的脾气比现在还要坏一点,和岑归年发生摩擦的是经常的事情,他被夹在中间是里外不是人。”霞姐伸出手指,“三个月,他往我这里递了四次辞呈。”
工作的磋磨带给人的成长是巨大的,代价也是。等陈鸣终于熟练地处理自己工作,习惯了在岑归年和谢霞晖之间斡旋,某天他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端详自己。
短短一年,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初出校园的意气风发到脸上写满“滚吧,绝不与生活和解”的憔悴。
真要论起来,其实岑归年和霞姐那时候的想法都没有错,一个是就坚持初心的音乐人,一个是考虑既得利益的商人,他们立场不同。
反正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这几年陈鸣终于到了总助理的位置,才算是熬出了头。”
霞姐描述中格外桀骜不驯的岑归年,和里面坐到现在没说过一个“不”字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
姜南:“可他刚刚并没有对赶通告这件事表示很排斥。”
霞姐:“陈鸣的功劳,他找到了最适合岑归年的方法,只要安排有紧有弛,满足了他对创作时间的要求,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难怪霞姐刚刚一直对岑归年强调他的休息时间分布。
岑归年本质上还是个只要顺毛摸就不会有大问题的人。
“岑归年这小孩有时候犟起来确实让人头疼,但研究透了也不过是一切孩子闹脾气的把戏。”霞姐手撑着阳台的栏杆远眺,“如果真的不图名利的话也就不会进娱乐圈了。”
“他也知道,机会和牺牲总是成正比的。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曝光和关注,哪有人会一直无条件支持他。”
人易变,茶易凉。
很难说岑归年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担忧。
霞姐:“这都扯远了。总之,你不要太听岑归年的话。他这性子,有时候自己都不会记得自己的话。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姜南没反驳,心里对她最后的这句评价不可置否。
恰恰相反,岑归年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他总是会把别人对他说过的话记在心里,尤其是他在乎的人。他只是习惯了悲观地认为会被辜负,就套上了层“没关系啊反正我不在乎”的外壳。
他能在相似到像是复制粘贴的档口,一堆坐着小马扎的人中,每次都精准“偶遇”那个夸他好看的卖豆腐的奶奶。
姜南在酷热难挡的某天顺嘴提起说想看的木棉花,会在回暖但仍微凉的某天出现在他手上,满满的一罐,都是大朵又没有残缺的。抱着它像是抱着一团没有温度的暗火。
正因为岑归年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姜南犯的错才那么不可饶恕。
霞姐对姜南说了很多话,其中有的他听了进去,有的他笑笑便过去了。
但他始终感谢霞姐能对他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后辈推心置腹。以她现在的地位,本不需要如此的。
有句话霞姐说准了也没说准。姜南不是好说话,和他玩过的朋友都说他口舌伶俐,能气得人原地升天。他只是拿岑归年没办法了,也就变得好说话了。
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是这样,相遇之后这毛病就更厉害了。
岑归年不知何时走到了玻璃门的另一侧,指节在门上敲出了表达不耐烦的几声。
岑归年:“我找好了。分出来那两个就是。”
霞姐:“行。”
他拦住了霞姐身后的姜南,将他稍微扯到一边,低声问:“你们说什么了?”
姜南看了眼霞姐又对上了岑归年的视线,喉结上下滚动,“其实也没什么,霞姐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几句你们还聊这么久?”
岑归年根本不信他的说辞。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岑归年轻哼了声,抱臂逼近他,“她也和你说让你别惯着我了对不对?”
能猜到你还问。
姜南发出几声干笑,就当自己没听见他后面抱怨的那句“这么些年了来来回回都是这套说辞。”
【作者有话说】
依旧是存稿ing
第25章 怎么唱情歌(3)
岑归年心心念念的清汤面,终于在要早起去外地参加品牌直播的这天吃到了。
姜南也是偶然触发了醉酒那晚的模糊印象,依稀记起自己答应岑归年什么。
他试探问岑归年是不是有这么件事。岑归年喝粥的动作滞在半空,“你记起来了?”
岑归年的反问恰恰从侧面说明他那晚确实承诺了岑归年什么东西。不过,究竟是什么呢?
姜南回答得模糊,“大概有点印象。”他指望着岑归年能告诉他。
“那算了。”从露出笑容到兴致缺缺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自己求来的有什么意思。”
岑归年继续埋头苦吃,对那晚的事情缄口不言。
越是这样,姜南越是惦念,连续想了好几天,终于在昨晚灵光一闪抓住了头绪。
——那我明天给你煮。
姜南觉得不可能,岑归年记了这么久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是一碗清汤面。可岑归年这几天每次路过厨房都会骤然加快脚步进来的动作,看到早餐后又沉默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