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雨(43)
姜南想做清汤面又没有什么难的。
于是隔天他起了早,在橱柜里翻到了早就该在那晚吃完的挂面。
“今早吃什么?”
起床洗漱完的岑归年闻到香味后慢悠悠走进来,过了这么多天他对姜南能想起来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表现得也不如前面那么积极。
姜南听见了他的提问,用平常聊天的语气说:“清汤面。”他顿了下,“不过是西红柿汤底的。你喜欢吗?”隐秘冒芽的期待像是小钩子挠了他一下,痒痒的。
“哦。”岑归年只说,“番茄也挺好。”
他忽然的离去和干干的回答让姜南险些以为自己会错了他的意。可岑归年久久凝视那碗面的举动和他压不住的嘴角都在告诉姜南他很喜欢。
“这次你记起来了?”
岑归年就像是戳破了的荷包蛋,根本藏不住汩汩涌出的愉悦。
姜南确实没想到这就是那晚的真相,有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算出数学最后一道填空题,却发现答案是1的微妙感。
姜南说:“其实你想吃清汤面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当然,想吃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害怕岑归年多想,他立马补充,“毕竟我是你的助理,照顾你的吃喝都是我该做的。”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工资后面的一串零?这段时间清闲到姜南自己拿着工资条都觉得问心有愧。
岑归年看着解题角度错了但最后结果是对的姜南,刚入口的面哽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行。榆木脑袋。
岑归年忍下了这个“好吃”的名号不辩驳,早晚有他翻案的时候。
“叮咚——”
岑归年家万年没人按一次的门铃响了起来。
姜南刚要落座又拐到了玄关看监控。
外面没有人,只有一束包得很好的红玫瑰孤零零地待在地板上。
“谁在门口?”
久没听见姜南有进一步的动静,岑归年在里面抬高音量问了声。
“没有人。”姜南把门打开又关上,细细观察手中的花束,“是玫瑰花。”
花簇的正中间插着照片和便签。
“花?”
“你定的?”
岑归年的脚步和声音渐近。姜南有买花束装饰家里的习惯,因此这次岑归年也先想到了他。
姜南摇头否认,他和岑归年就要出差了,他不会再在这种档口买花,省得没人照顾,让它腐烂。
“我还以为是你订的。”
照片和便签被岑归年抽走,他很快扫视完后满脸阴翳,不作声地将它们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姜南:“我联系霞姐。”
因岑归年就站在姜南旁边所以姜南看得一清二楚,照片翻过来是一张睡熟的婴儿照,纸条上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出差要注意身体哦!我和宝宝在家等你。
十六个字看得姜南一阵恶寒,忍不住按住了岑归年攥拳的手。
霞姐的回复很快,和姜南料想的差不多,她让岑归年和他别管这件事,全交给她来处理就行。
霞姐会联系抽调人手过去保护岑归年,让他们能安心工作。
听完姜南传达的话,自上车就戴着眼罩的岑归年一语不发,即使遮住了大半张脸也能感受到他烦躁到极点的情绪。
姜南也就不出声打扰了,他暗自思索起这次的事——直觉告诉他这个花和上一个寄快递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熟睡的婴儿又是什么人?姜南理不清头绪,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往最可怕的方向联想,刚有了点画面心脏就抑制不住地揪紧,疼得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也怪他没有防备,明明之前的气氛都正好……偏偏出了这档子事儿。
“你干什么?”岑归年掀开眼罩,露出被压红的眼睛,“吵到我睡觉了。”
“抱歉。”
姜南都还没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动作,下意识就道了歉。其实哪里怪得了他,岑归年压根就没睡着,他一肚子烦心事哪里还装得下困意。
在黑暗中,他本就敏锐的听觉又放大了几倍,明明只是小小声的窸窣,落到他的耳朵里就跟姜南贴着他的耳朵坐似的。
总之,既然开了口,岑归年就没打算继续假寐了。
他稍微坐起了声,扫了几眼周围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姜南身上,无尽的关切伪装成了最平淡的语气,说:“你以后回家……我的意思是去我家开门之前,要记得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开了门也别傻乎乎急哄哄地进去,先在门口听听有没有什么响动。”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当然,你也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确认我在不在家,我在家就简单了。”
姜南瞬间理解了岑归年的言外之意,瞳孔微张,刚刚还没头绪的事情立马就被串了起来,“你是说,你家有私生?”车上还有别人,他越说越小声,最后两个字直接变成了口型。
岑归年点头,要不是为了提醒姜南,他根本就懒得再提起这些糟心事,“你懂了就行。”
姜南稍微凑近了些,小小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个问题,甚至都没注意到两人缩短的距离,贴紧的衣料。
岑归年呼吸短了一刹,在砰砰的心跳中移开了目光。他大概想了下,回了个并不确定的答案,“大概两三年?”
这么久?
“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住?”
岑归年久久不说话,就当姜南自我反省是不是说了不对的话时,他终于开口了:“你以为换了个住址就找不到了?一样的。更何况……”
他说着说着突然噤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