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月(132)

“云儿闭眼！”岳飞吩咐。

扯下块袍襟包上岳云的眼。

刺客的剑挑飞了岳云的头发，短发间沾了毒，擦磨了岳云的面颊起了毒，难免会触及眼睛。

岳飞紧张地为儿子清洗着眼睛。岳云已经觉出眼睛的肿痛灼热，只是忍了不说。

“云儿。说实话，眼睛痛吗？”岳飞焦急的追问，不知从何时起，儿子的痛苦总是掩藏在笑容下，轻易不让人知道。

“云儿，你哭几声，落几滴泪，眼睛里的毒就逼出来了。”

岳云听得想笑，哭？他哪里哭得出来。

朱大壮也急得直跺脚，忽然凑在岳云耳边吓唬说：“小管人，快哭出来呀，不然毒进了眼睛就瞎了。你不哭，老爷急了眼可打你了。”

岳飞附和道：“也对，刚生出来的时候说是不会哭，是个小哑巴。我一急就倒提了云儿的两只小脚，照了产婆的吩咐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哭得声都哑了。”

非但没把岳云吓出眼泪，反是逗得四周亲兵都笑翻了。

见哄吓都不成，朱大壮自己反大哭出来：“六爷，姚舅爷，你们在哪里，快让小管人哭出来吧！这眼睛呀，黄黄，黄黄你阴间有灵也叫两声。”

听到这里，岳飞噗嗤笑出来，再看岳云，已经抽噎的不成声。

岳飞敛住笑，拍哄着云儿问：“想你六叔和舅公了？”

岳云摇摇头，抽噎着说：“黄黄～～”

“毕竟是父子，昨天这么打骂云儿，今天元帅有难小管人拼了命去护。”朱大壮感叹说。

郎中用了草药为岳云清洗，又用药酒化开丸药给岳云洗了眼睛。嘱咐他闭目修养，三天不许见光。

追查之后，查处刺客竟然是伪齐太子刘麟的宠娈，是潜入大宋来刺杀岳飞的。

岳云心里暗骂，这伪齐皇帝刘豫果然龌龊，战场上打不过岳家军，只会用这些不入流的伎俩来对付父帅。

岳云坐在床沿，任凭父亲摆弄着他凌乱的头发。

几缕头发被削落后参差不齐，爹爹用段艰难为他修整着头发。

“相公，用剪刀吧。不然妾身为云儿来修理。”

“剪刀是女人家用的东西，男人用刀剑就能修理好。”岳飞坚持说。

“母亲，不妨，让爹爹慢慢修理，大不了云儿就剃个秃子当和尚罢了。”岳云打趣的说。父亲显然是刀工不济，作削削，右割割，似乎总也修整不齐。岳云脸上蒙着黑布，都觉出来父亲的笨拙，难怪母亲看不过眼。

“再贫嘴就真让你坐和尚去。”父亲嗔骂一句。

李娃埋怨说：“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都怪我路上多嘴说什么眼皮跳，现在想来后悔。今天若是云儿真有个闪烁，让我这当娘的可怎么向老太太交代。”

“云儿，他命大不会有事。”岳飞说，“云儿生出来就是脚踏祥云的，不然怎么叫云儿。”

“祥云？什么祥云？”李娃好奇的问。

“等我给云儿洗脚你就看到，他左脚脚心有块红色的祥云模样的胎记。”

“爹爹～～”岳云嗔怪道。

彭玉来探望岳云，带来些新鲜的瓜果，又试探了问岳飞：“不知道贤侄可曾有了婚配，愚兄有一侄女，生的算不上是闭月羞花，也算是端正秀丽。”

岳飞忙摆手笑了说：“云儿哪里有这福分，他已经定亲了。”

岳云心里一震，阴云又压上面颊。

“啊？不知是谁家千金有此福分。”

岳云心想，福分？我爹给我娶个村妇都觉得是我高攀了。

“千金算不上，是巩家庄庄主的女儿，不过人家未必能看上云儿这浪子。”

面圣 I

回家的路上，岳云满心欢喜在父亲吐露的这个特赦他和巩姐姐成亲的消息上，几次开口想试探爹爹的意思，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

岳飞当然看出云儿的心思，佯装不知的同云儿同旋。

回到家，岳老夫人听说了对云儿亲事的安排，满心欢喜地说：“不管是要娶谁家的女子，只要对云儿好，只要能让我早日抱了重孙，就是好的。”

随即又叹了声说：“不知道我这老婆子在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重孙儿。”

“会的，奶奶会长命百岁。”云儿乖巧的说。

老夫人抚弄云儿的头发，额前的浏海被岳飞修正后显得在些厚，老太太奇怪的说：“这是谁给你修理的，怎么这么怪异。”

岳云回头看了跟父亲，老夫人会意的说：“齐眉的浏海，更显了这双眼睛了，好不容易长大，如今看来又小了两岁，你爹爹是不甘心你长大呢。”

晚上岳云去给父母请安时，岳飞轻描淡写的对岳云说：“过了重阳节就随为父去临安面圣。”

岳云一惊，想到那位眉清骨秀的叔叔，那位对他垂怜的赵管家，但隐约中总有些不详，便摇摇头说：“父亲，云儿能不去吗？”

“怎么，如今大了开始自作主张了，为父吩咐的话都敢顶撞了。”岳飞沉下脸，云儿只得默默喏喏退下。

听说哥哥要进京面圣，岳雷更是闹个不停：“爹爹偏心，出去风光的时候总是带了大哥。上战场打仗立功也带了大哥。”

岳雷的埋怨，岳飞笑了抚弄雷儿的大脑袋说：“雷儿小，再大些爹爹就带你四处游玩。”

“等雷儿长大了。鞑子都杀尽了。”岳雷撅着嘴说。

“雷儿就是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揍。大哥跟了爹身边鞍前马后吃了多少苦。光为了练功就挨了爹爹多少打。就你这样的，让你写字你嫌手疼，让你练功你嫌无聊。还丰收跟了爹爹行走。”安娘讥讽说，雷儿不是一次表示对大哥的不满。可安娘最知林哥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