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月(133)

岳飞带了岳云。让朱大壮带了一队亲兵随行到了临安。

驿站里，大家落了脚，朱大壮进来对岳飞说：“元帅，小官人面圣。就让他穿平素的袍子吗？”

岳飞愣了愣说：“不是给他新做了身锦袍，穿那身就可以。”

“可小官人给扔在了家中并未带来。”朱大壮说。

岳飞皱眉。云儿又在捣什么鬼。

“云儿这身麻布袍子很好，为什么要换？”面对父亲地责备，岳云坚持说。

“为父吩咐你带的那身袍子，为什么不带。”

“路途远，累赘无用的衣衫自然不带。爹爹，云儿在家一直是这样的麻衫素服，也不必为面圣刻意才穿起平日在家中都不穿的衣衫，怕有欺君之嫌吧？”

“放肆！”岳飞呵斥。

吩咐朱大壮说：“快去看看有没有卖成衣的，为他买一件。”

“云儿不穿。”岳云从未有过的执拗：“爹爹既然坚持说，二圣尚在北国这俘，忍饥受冻，所以不许家人穿绫罗吃玉食，这点想比圣上更能体谅爹爹的苦心。何必为了面圣去修饰什么，既然爹爹觉得做得俯仰无愧天地。”

岳云分明是早就盘算好在这里对付他，岳飞想来生气。云儿不过十五，脑子里就有了主张，对他的话竟然听不进去了。

“岳云，军队里我是你主帅，将令你不折不扣地必须听，不许问为什么；在家，为父是你父亲，不听父名就是忏逆，若想讨打你就试试。”

“小官人~”朱大壮责怪的拉了岳云在一旁劝着：“不过就是一件衣衫，何必惹你爹恼火。”

朱大壮带了岳云去街市上四处去看，也没寻到件合身的衣衫，现做已经是来不及。

岳飞气恼的责备云儿，怕他一身麻布袍轻慢了官家赵构。

“元帅，有人求见。”亲兵进来禀报。

不等岳飞问是谁，门外进来的人竟然是柳玉娘。

“岳元帅，玉娘这厢有礼，元帅万福。”玉娘轻服一礼，岳云已经欢喜的迎上前，喊了声：“玉姑姑。”

玉娘拉了云儿端详了说：“听说元帅携了云儿入京，城里大街小巷都传了元帅的英名和云儿的威风的事迹。玉姑姑怎么也要看看云儿。”

有了六弟岳翻身前同柳玉娘那点瓜葛，岳飞也不好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女子并不简单，而且同赵构有着某种联系。

柳玉娘并未久留，临走留给云儿两身为云儿赶做的衣服说：“不知道身量合适不合适，云儿试试。”

仿如雪中送炭一般，岳云笑笑。

送走玉娘，岳飞将云儿叫到一边，看了云儿去试玉娘送来的衣袍。

白袍里微露红色的衣袖，愈发衬托云儿的骨骼清秀。那是云儿生母的优秀，就像云儿那灵动水漾的眸子如江心流月般寒意四射。记得当年他出征时，刘氏总是将一袭牙白色的袍子罩在他绛色的底衣外。那对比鲜明的颜色衬了被日晒的淡金色的结实肌肤，显得云儿出落得愈发可人。

岳飞为云儿整理衣服，昔日云儿的生母就是如此为他整理，仪容上的修饰，刘氏远远优于李娃。

“爹，孩儿自己来。”云儿拒绝着，忽然又笑了不动手。

父亲的手帮他重新整理裩裢上的带子，那手指冰凉的划过小腹，云儿反倒是笑了。小时候，他最怕这个冰凉的感觉，爹爹冰凉的手掠过他腰际多半是按了他有腿上教训，母亲的哀求委婉的哭泣都是徒劳，爹爹的手打在屁股上能疼半个月不敢着凳子。

“呆愣了做什么？见了圣上规矩些，若是胡闹放肆，看回来如何收拾你。”一巴掌打有屁股上，云儿向前倾倾身，脸上还是淡然。

面圣II

“吴相公，岳飞这厢有礼。”岳飞寒暄几句又对身后的岳云吩咐：“云儿，见过吴相公。”

“不必拘礼，称伯父吧，好歹我比你爹大上十多岁。”那人不仅不慌，谈吐间一见如故的亲切。

岳云已经惊愕的猜出，眼前的人应该就是驻守川陕，在和尚原大败金兀术的大元帅吴玠，那个六叔当年十分仰慕，一心想投靠的吴相公。

岳云上前见礼，吴玠顺手拉起岳云说：“贤侄不必多礼。”

随即就上下打量了岳云，啧啧赞叹说：“百闻不如一见，早听人传说鹏举老弟家中有个宝贝，十二岁就随军出征，枪挑了金弹子，还胆敢砸免战牌。我那时候就想，在鹏举老弟到底是养了什么样的宝贝？前些时又听说这‘宝贝’在寒江楼擒拿刺客。如今一见，果然仪表不俗，生得伶俐。”

岳云听了心下窃喜，年轻的时候，难免爱听人夸赞。

韩世忠也边让了岳飞和吴玠入堂，边夸赞说：“云儿是鹏举老弟调教的好，哪里像我家彦直，夫人天天埋怨我宠溺他太过。”

韩彦直在一旁心里不免不服气，妹妹韩若兰却用手指刮了脸羞着哥哥，一边凑到岳云身边问个不停。

“京城最近几日局势紧张，自从吴相公遇刺，官家连重阳节登高与民同乐都取消了。”韩世忠说。

岳云边走边看着韩世忠元帅的这处宅子，据说朝廷的文官武将在临安都置办了宅院，而且攀比地厉害。

也就是爹爹。同样吃朝廷俸禄，却居家简朴，家中的钱不是补贴军用。就是拿去扶贫济困，更不要提在临安置办宅院。

“这伪齐的刘豫怕也是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了。”吴玠轻蔑地说。

一旁赖在韩夫人梁红玉身边不肯离去的若兰抬头问母亲：“娘，‘伪齐’是什么？”

“‘伪齐’就是金国地儿皇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