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月(221)
“书都背下了?”岳飞问。
岳云应了声背下了,父亲也没查他,只是吩咐他练一百个正楷字再去休息。
这时候李娃进了书房。
岳飞似乎并没留意岳云的存在,岳云想,也可能是爹爹故意说给他听。
“安娘已经不小了,是该说婆家了。”父亲的一句话,继母李娃笑了。
李娃说:“因为云儿一直迟迟不成亲,戚家夫人都问过几次了。”
“戚家?问什么?”岳飞的一句问话令岳云停住了笔。
李娃很奇怪,反问:“官人说戚家能问什么?还不是问叶儿和安娘的婚事。”
“夫人难道背了为夫将安娘许给了叶儿?”
李娃口讷的望了岳飞,忽然低声问:“官人,都知道叶儿和安娘这些年就是金童玉女般的一对儿,安娘喜欢叶儿不是一时半会了。”
岳云的笔头一颤,一滩墨忽然顿在毛边纸上成了片污迹。
“云儿!读书习字也分心,你还能做成什么事!”父亲回头呵斥,岳云忙低头听训。
“下去吧,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父亲的吩咐,岳云却抬起头问:“爹爹,安娘妹妹和继祖一直守礼,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众所周知的。继祖哥这些年留在岳家军,多半是喜欢安娘妹妹。”
“放肆!”岳飞斥责:“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难道还私定终生不成?”
李娃忙挡了岳云在身后,笑了规劝说:“怕是我当年疏忽了。几年前安娘和继祖的事,妾身一直误会夫君明白,就没点破,都怪妾身糊涂疏忽了。”
岳云更是奇怪,父亲的火气好没有来由,明明继祖哥和安娘的婚事是大家默认的。
论嫁
这天岳云见玉蝉和安娘躲在卧室里做针线缝衣裳。
见姑嫂二人专心致志的样子十分可爱,于是轻手轻脚的进了房也没惊动她们,想去看看二人缝的是什么衣衫。
安娘猛一抬头,发现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啊!”的一声惊叫,手中的针扎在了手指上,慌得衣衫也扔在了地上。
“安娘,怎么了?”岳云忙抓了安娘的手指小心的看,指端冒出一粒艳如红玉般的血滴。
“哥哥,怎么进来也不说句话,吓死人了。”安娘嗔怪。
“大白天你们姑嫂二人在屋里躲了做什么?外面光线好,为什么不去堂屋里去做针线?”
玉娘瞪了岳云一眼嗔怪说:“我有几块儿衣料,可惜是绫帛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好料,但也是爹爹禁忌的。为安娘慢慢的缝制些衣杉,免得日后出嫁没象样的衣裳。”
岳云嗤之以鼻:“既然爹爹有家规不许子女穿绫罗,就连母亲偶有一次穿了件普通缯帛的衣衫都被爹爹训斥,给安娘找的婆家必然是勤俭之家,何用有这些顾虑?”
“啐!不知道鄂州风俗,女人家的妆奁少了,是要被婆家耻笑的?”玉蝉撅起嘴。
“那到底是娶媳妇还是要娶妆奁啊?!”岳云驳斥。
但看了安娘妹妹娇嗔的样子,还真是益发的妩媚。
其实平日岳云已经在自己仅有的月饷中给安娘留下部分钱备了将来出嫁。
不管如何说,戚家毕竟是大户人家,门户殷实。就是继祖心怡安娘不会计较,但毕竟做人家媳妇也不能太过寒酸。岳云忽然想到父亲那夜的话,心里隐约有些不详地感觉。
他是兄长,生母又不在,自然他要多操心些,
岳安在门外喊了岳云说:“老爷去郝将军家赴宴回来了。带回来一样好吃的东西,让小官人和姑娘们都去尝尝。”
岳云心里奇怪,父亲从来对食物没有什么偏爱。家里的食物就是寻常百姓家的麦面加斋菜,偶然吃荤也不过是一味猪肉。从来没有什么讲究。
到了厅堂,看到父亲少有的欢快近乎天真的样子对他们招呼说:“来尝尝,这种素面食物很是好吃。郝晸将军说是‘酸陷’。还从未吃过这种面食,所以带回来让你们尝尝。”
岳云尝了一口,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很怪的味道。居然素面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食物。媳妇你好好去学学。”这才是年节前欠债还得快,玉蝉前些时候还向岳云抱怨说,岳家的食物无非是麦面、斋菜。他的厨艺都无用武之地。玉蝉笑望着一脸诡笑的丈夫,眼神在暗示岳云:“等到回房我们来慢慢理论。”
忽然玉蝉捂了嘴一阵呕吐的样子,疾步匆匆的笨向门外,躲在墙角把吃进去的酸角全吐了出来。
岳云脸色一阵尴尬,想是媳妇不习惯这些粗食,但是就是吃不惯也不能驳了爹爹的兴致当场吐了呀。
岳云偷眼靠父亲,父亲已经略含愠色。
玉蝉回来时一脸的歉意,支吾说:“这两天有些闹胃。”
反是李娃忽然脸上露出了惊喜,偷偷拉了玉蝉问:“是有了?”
玉蝉羞涩地看了眼婆婆,低了头猛点几下头。
“啊,天大的喜事,喜事.....”李娃兴奋的说,立刻屋里刚紧张的气氛活跃起来,岳飞忙吩咐呆楞在一边的岳云说:“云儿,去随为父禀明你奶奶,然后烧香祭祖。”
岳云此刻却缓缓凑到玉蝉近前,拉了她的手问:“真的?”
“啐!谁个拿这事打诳语?”李娃嗔怪着。
全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李娃开始寻了红布为玉蝉将来的孩子逢肚兜。
安娘同嫂嫂做针线时,忽然发现摆在梳妆台上的一双虎头鞋,奇怪的问:“嫂嫂,你做的吗?这做工真巧。”
玉蝉支吾说:“是别人送的,一位婆婆,就是总给你哥哥做布鞋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