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角色番外(10)

呵，也许。

也许他就是想，被精明得跟鹰一样的兰雪发现，然後一了百了。他不了解自己。

脑中没想太多，想太多也没用。燕端望拔出发前的夹子，半边浏海垂了下来。

好些时候，他会把额前的浏海夹得像个疯子。指间几个动作打开柜子，夹子实在是方便的东西。

柜子给打开的同时，燕端望盯著满满的文件，却没有了动作。

「拿。」身後传来了声音，冷得凝结空气。

「拿啊，为什麽不拿，随便挑一份吧。每一份都是高度机密，好让我立即逮捕你。」

「真多谢兰将军的贴心，细选过才让份份致死的情报，收在同一柜子里吧。」

挠起双手，倚於帐篷边的兰雪轻说「不客气。」

燕端望辨不清，自己此刻是紧张还是想松一口气。「不盗岂非浪费你的心意?」

他不想问，为什麽兰雪知道他是探子，这不重要。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浏海拉上，再夹上发夹。

「要打吗?」结果，他只问了一句。

「如果你想的话。」兰雪不置可否，走近桌边，几乎与燕端望并肩，他伸手把油火重点。

军营大放光亮，燕端望些许构思著，他被押上娆罗王跟前的场面「会死吗?」

兰雪与他一同看著被拉开的柜子，抽起了最上面一份。连翻都没有翻。

「不知该说愚蠢还是好胆，还是看不起我。你以为在营帐盗窃，我会不察觉。」

「有侮辱你的意思在啊?那最好。」好歹，令这冰人不好过，他高兴了一点。

「你要不要收歛一下态度?毕竟，被揭发了，死的不是你，是慕容云朔。」

呵，不是吧!?兰雪连这个都知道?燕端望不可置信的挑起一道眉。他究竟是探听到多少啊!?

「滚吧。这是我的营帐，要就寝了。」兰雪反手，把文件抛出帐蓬之外，轻声的掉落草地。

燕端望顺著文件，视线追溯至地上。就这样。就这样?

一句我想睡了，滚吧。就这样?他以为有一场恶斗，以为有一顿好骂。结果只是轻轻一句。

他著实怀疑，究竟兰雪是多久以前知道他是探子，才可以不惊讶、不愤怒，也欠奉逮著他的自满喜悦。

摩拳擦掌，准备接下来宿命之战的燕端望，只能呆然在那，最好的反应了。

兰雪却不愿多作解释，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淡道「燕端望，你以为自己是谁?」

身子向後倚著桌，灯火打上俊脸「或许该如此说，娆罗王以为你是谁?竟然派个连剑也不会握的人来探。」

所以?兰雪的意思是，他不屑应付?燕端望脸上终於有愤怒色彩。「这是什麽意思?」

「你该明白才是。」兰雪把柜子合上「回去跟娆罗王说，派多些有用的人来。」

「如果，你有脸说的话。」

燕端望闭眼，咬牙直至牙根泛酸「你不屑对付我。」这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兰雪没直接应答「难道你以为，自己一人可以破坏嚣狄?」

「走吧，带同文件报上给娆罗王。别死得太早，会很没趣。」

燕端望步出兰雪的营帐，非常慢非常慢的弯身，颤抖的指尖抚上簿皮。「这是同情?」

「婉惜慕容云朔，他将会是非常出色的皇军将领。」兰雪伸手灭去最後一丝火光，然後是军靴下地的声音。

「你可以道谢。我当是拖舍一块骨头，给一只饿坏的狗。」

拿起文件，揉紧在怀里。燕端望闭上双眸。

「嚣狄兰雪，这份最好是虚假的情报。」他站起身子来，一步步远离「好让我有理由杀了你。」

除了虚张声势，他还剩什麽。在兰雪眼中，只是不屑踏死而跨过的蝼蚁。

燕端望离去了。

兰雪平躺，盯著帐尖。有些晃神。

燕端望也许不是军事天才，只会耍弄代代相传的高超箭术。但他，无庸置疑地，确实是探子的材料。

从入营第一天起，他已经留意世袭职位不当，而进入嚣狄当苦兵的燕端望。

但不间断的调查了五年，差不多把燕端家族翻过来，也抓不著一丝把柄。

探子的事实，是李道月找人当面告知他的。如果够公平，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那份文件，无伤大雅，是他给燕端望的奖励。

相信燕端望也有同感才是，这场攻防战太快玩完，会很无聊。谁胜谁负，不到最後一刻，谁知道?

势均力敌呵。

***

老实说，燕端望的心跳节拍完全随著翻页的动作来走。

娆罗飒骨节分明的手每翻一页，他都有窒息的感觉。

他不相信兰雪。

他真想自己可以洒脱的说这句，然後再去盗取任何一份小情报上报。

可他相信了。

这也是为什麽他站在娆罗飒面前，胆战心惊的原因。

更切合的说法是，他不想相信，可他没路可选。

兰雪当面揭发操探子之事後，将不会有任何一份，漏网之鱼的小情报会交托到他手上。

所以，他只好选择相信，来保燕端一家大小的安好。

当燕端望从肆堇大殿踏出的时候，明明白白的感到胸口在痛。

根本上一切是转变得太剧烈了。

娆罗飒一副激赏的表情他记不真切，即使那是半刻钟前的事，但垂垂老脸上的奸诈志满笑容，谁想记。

他现在满心、盈眸都是

兰雪。

出宫的油柏路走到一半，燕端望抱头蹲地上呻吟。

如果兰雪给他的资料情报是假的，他就可以痛痛快快的骑百里快骑去宰了他，然後燕端一家跟著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