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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野望(9)

她心中已经决定见死不救的天秤,渐渐又倾了回来。

少年虽是贵族,但好像还保有一份良知。

她若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反倒成了令人不齿的坏人。

姬萦犹豫片刻,重返马车坠落的崖下。不过一炷香工夫,破裂的马车还在原处,少年也依旧在车里,只是呼吸似乎更加微弱了。

“我尽力而为,死了可别怪我。”

她背起少年,转身往木屋方向走去。

……

阴暗潮湿的地牢小道,几根鲜红的蜡烛正在摇曳火光。

李拥阴沉着脸走在渗着水的石头地面,目不斜视地踩着牢房里伸出求救的一只手踏过水坑。

“如何,他改口了吗?”

一路趋步跟随的小太监连忙道:“回公公,他还是没改口。”

李拥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冷哼。

转过小道的拐角,他大步踏进一间牢房。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逼仄幽暗的空间里,江无源奄奄一息挂在行刑架上,鬓边乱发粘连着干涸血迹,仅有的中衣满是血痕,隐约可见胸膛上条条鞭痕。

他垂着头,闭着双眼,生机衰败。

李拥一个眼神,小太监一盆冷水将他浇醒。

水珠和血水,融为一体,顺着江无源的脸颊流下。他费力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望着眼前的人。

李拥厉声喝道:“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用假的面皮来蒙混过关?公主的尸体在哪里,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杀掉她?!”

江无源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无论再问多少遍,他也只有一个回答。

公主逃跑时被他逼落悬崖,以致尸骨无存。他害怕李拥惩罚,便找了替死鬼回来交差。

大半年的拷问下来,李拥即便最初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毕竟,江无源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一生荣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李拥实在想不出江无源有什么理由为一个被皇帝忌惮的公主背叛自己。

既然公主已死,那么找到传国玉玺的下落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罢了……”李拥挥了挥手,立即就有小太监上前为江无源松绑,“你没有完成任务,但也算受过惩罚了。此事便既往不咎,江无源,莫要再叫咱家失望了。”

江无源强撑着身体跪在混杂血水的地上,哑声道:

“是……属下遵命。”

第5章

姬萦将重伤的少年安置在她那张简陋木床上。

山寨里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姬萦看过不少救治的过程,自己实际操作却还是第一次。

锋利的箭矢穿透衣裳射入,为避免伤口再次扩大,姬萦只能先折断箭身,再解开少年的衣裳,让他赤裸出胸膛。

江无源恐怕没有想过在这里用得上钳子,姬萦只能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捏住残余箭镞,试探着往外拔。

昏迷不醒的少年似乎是感觉到疼痛,毫无血色的唇缝中溢出一丝呻吟。

随着箭镞缓缓离开,少年身体里的鲜血涌出,染红了姬萦的手指,血腥气瞬间扑满整间木屋。

留在身体里的箭镞被完全拔出,姬萦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上面的黑色污迹让她再度紧张起来。

箭镞有毒,若是让毒液继续停留在身体中,就算止血了也会没命。

她见过山寨里有人吸毒血救人反而自己一命呜呼的例子,所以她没有用更简单的口吸毒血,而是一次次地打来清水,一遍遍地冲洗少年的伤口。

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小木屋中光线晦暗,唯一的光源被窗外浅灰色的薄云给遮蔽了。姬萦尽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少年伤口上的颜色,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件事情,其他的声音和景象,都被她全神贯注的精神给屏蔽了。

风起月动,风中传来树叶的歌喉,皎洁的月光从云后渐渐透出,像一块价值连城的轻纱,抚盖在冷清清的树林、溪流,小木屋上。

夜风摇着树梢,重伤的少年吃力地睁开一对眼缝。

他看不清世界,也看不清眼前之人。

朦胧摇曳的夜色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仔细又耐心地冲洗擦拭他的伤口。反反复复,不辞辛劳。

月亮温柔的光辉,在对方瀑布般倾泻的黑发间跳跃。

在失血带来的阵阵寒意中,少年的意识就此中断。

姬萦洗干净伤口里的毒血,从一旁黄泥巴捏的盘子里拿起开粉色小花的小蓟,在嘴里嚼烂了之后,厚厚铺了一层在少年的伤口上。

又从少年最外那一件大袖上,撕下布条紧紧缠绕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筋疲力尽地靠在床边,不知何时昏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姬萦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少年鼻息。

虽然仍未苏醒,但鼻息尚在。

姬萦不禁松了口气。

她检查少年的伤口,确认已经止血后,在床边留了一碗清水,一碗煮熟的野菜羹,继续出门打荨麻了。

今天的时间似乎过的格外快,夕阳不一会就垂了下来。姬萦担心屋中的少年随时醒来,迫不及待收工回家。

推开木门后,少年还未醒来,她把预留给他的食物和水狼吞虎咽地吃掉,然后将藏在屋后的荨麻搬进了屋。

捶打到位的荨麻,晒干之后是米白色,将这些细细的荨麻梳理开后,便可以用来制绳。

姬萦的绳子,已经做了大半了。

若是普通的绳子当然做不了这么久,姬萦做的,是足有三十尺长的绳索。

只要在绳子另一边绑上石头,扔出天坑,缠住悬崖上的石头或大树,便可以抓着绳子爬出这里。旁人可能做不到,但姬萦生来就有怪力,对她来说根本不叫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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