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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好细腰(687)

她也是一个刚硬的性子,沉声一喝,侍卫当即拔刀,裴獗这边,侍卫营也冲上前来,严阵以待。

天边乌云滚滚。

人群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

只怕眨个眼,就有人血溅当场……

正在这胶着之机,突然一声急报。

“禀大王,荥阳惠王带到!”

裴獗眉头紧锁,瞥一眼长公主,转过头去。

“带上来。”

荥阳惠王仅着一身素色中衣,头发挽髻,没有束冠,好似刚被人从床上拎起来似的,凌乱、狼狈。

天气渐凉,桥头风大,元滔被侍卫押到通惠桥头,身子不停打战。

裴獗沉声道:“喊话。”

元滔看他一眼,嘴角颤动着,突然大呼一声。

“铿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裴獗:“不是让你说这个。”

元滔红着眼睛,看着桥那头寂静无声的马车,突然悲从中来。

“你就这么走了,是不要老父老母了吗?我和你母亲……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不说一声就走,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阿父!”元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缓慢,伴着冷风吹过来,有一种阴飕飕的感觉。

“我早就看清了,顶着皇族之名,要什么没什么,在安渡,我们只会浪费光阴,一辈子都无甚建树,只有投靠邺城,才有机会大展拳脚……”

“荒唐!”元滔低喝一声,胡子直抖。

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话他也不便多说,低斥一下,余光瞄着裴獗冷肃的面孔,大声道:

“你还不放开丹阳郡王,跪下向大长公主和雍怀王请罪?”

元铿低嗤一声。

“父亲,你以为我现在请罪还有用吗?不要天真了。留下来,我只有死路一条,离开,尚可一搏。”

裴獗问:“你父亲在我手,生死由我,你要如何去搏?”

他打量一眼元滔,嗖的一声拔出辟雍剑,抵在他的咽喉,冷冷地道:

“剁手剁脚太麻烦。我数三声,不放丹阳郡王,我便要你父亲的命。”

交换人质,是敌我对阵的常事,裴獗说得云淡风轻,却是杀气毕现。

在场的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滔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他是大晋的荥阳惠王,是皇族,尚未量刑,说杀就杀?

裴獗也太胆大了。

元滔已然吓白了脸。

元铿却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阿父何须害怕?裴獗只是吓唬你,你是先帝亲封的荥阳惠王,他裴獗也只是一个异姓王而已……他不敢。”

“铿儿!”元滔突然痛呼一声。

辟雍剑刺破皮肤,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淌。

那震撼丝毫不弱于元铿剁指。

四周静寂一片。

裴獗:“一!”

他面色阴郁,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声音即出,剑尖便往下压。

元滔几乎要吓出尿来。

一声又一声,喊着元铿的名字。

“二!”

裴獗声音未落,元滔眼泪都下来了。

“儿子,你当真不顾你父亲的性命了吗?”

元铿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阿父,儿子会为你报仇的。”

元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桥那头……

亲手养大的儿子,生死关头,轻易放弃了他。

元滔道:“阿志和阿泽都看着呢。你怎么对待你的父亲,将来他们也会怎么对待你……”

元铿沉默不语。

秋风瑟瑟,呼啸而过,如飞沙走石。

短暂的沉寂里,好似所有人都在等待,等裴獗喊出那一声“三”……

然而,裴獗没有喊,只冷冷一声。

“惠王,好走。”

剑光一闪,元滔突然失声痛呼,身体软软地栽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几乎就在这个刹那。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云霄。

声音不是在冲突的桥这头,而是元铿所在的桥那头。

铁石心肠的元铿,在父亲倒下的瞬间,下意识地拉开半幅帘子,探头来看……

也是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埋伏在侧的北雍军神箭手,一箭射穿了元铿的咽喉。

第410章 心灰意冷

鲜血从颈间汩汩流下。

元铿僵直着身体,瞪着双眼再也张不了嘴。

“动手!”

敖七率先拔出环首刀,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冲上前去。

在他身后,一群赤甲军士兵如同浪潮一般,顷刻间便滚滚围上了元铿的马车。

这次元铿东逃,只带了两个儿子和约莫十余个随从。

随从看着冲上来的北雍军,早吓破了胆,不待敖七动手,便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秋风料峭。

元铿的鲜血溅在马车上,一团污漕。

他的尸休就那样前倾着,好片刻才慢慢地倒在车壁,头垂在窗口,鲜血流淌下来如同小溪。

“啊——我的儿——”

荥阳惠王元滔方才被裴獗踹翻在地,痛得惨呼出声,整个人几欲晕厥,半晌都爬不起来。

听到桥那头的动静,这才意识到什么,慢慢回头去看,发出一道长长的尖叫。

马车被敖七用力撬开,濮阳纵浑身是血地被人扶下来,大长公主看得双眼赤红,失仪般当众飞奔,用力扶住他。

“纵儿,我可怜的纵儿……”

濮阳纵面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声音更是有气无力。

“阿母,我没事……”

没事,怎么会没事?

大长公主握住他的手腕,低头看去。

左手食指和中指,从关节处齐齐断去,可见白骨,看得她脑子发晕,当即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