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176)
凤曲吓得肝胆俱裂,缩在识海大叫:
「别吵架啊!我只要你救下子邈,你吵架干嘛!」
阿珉道:“看不惯十步宗。”
「就说你到底看得惯谁啊?!」
“……”
「不许吵了!快跟人家道歉!这次本来就是子邈招惹人家,别人找自己姐姐关你们什么事?」
可劝住阿珉,劝不住五十弦。
两派实在仇怨太深,这一对峙,新仇旧恨迭上心头,五十弦把刀一拔,寒色说:“他们只来得及给你收尸了!”
刀光霍霍而去,桑栩连华子邈都不能正面相抗,更别说五十弦这把鲜血淬出的刀了。他举起竹寂奴,还想背水一战,可也只剩最后一箭,犹疑许久不敢发作。
眼见五十弦越逼越近,桑栩咬牙不屈,只等她迫至面前,用箭生生扎破她的喉管——凤曲意识骤还,纵身带翻了一桌酒菜,把五十弦的衣摆生生一拽:“快住手!”
他的发丝都被五十弦的刀影一掠,纷纷飘落几缕。商吹玉表情骤沉,拂袖拍出一筒竹筷,筷如九星飞逝,在桑栩和五十弦之间割开一层不可逾越的沟壑。只此须臾的阻碍,凤曲碾足压身,彻底把五十弦拽着一个后翻,退出三四尺远。
穆青娥皱眉道:“五十弦,你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曹瑜也说:“这次是子邈不对,我代他向桑少侠道歉。”
明雪昭按着华子邈的脖子,连吓带逼地压他折颈低头:“……对不起。”
桑栩躲得也很狼狈,一身尘灰,这会儿才得空呼吸,贪婪地换了几口粗气。他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这帮人没想把他截杀在此,但桑栩的语气还是恶劣如旧:“还管教我?自己都像两条疯狗,找人管管你们吧!”
五十弦勃然大怒:“你小子——”
凤曲一手拉拽住她,叹息一声,再抬脸时目光却很坚定:
“桑少侠,我们萍水相逢,实为缘分。子邈只是想和你切磋拳脚,初衷并无恶意,至于我那几句,实在是我不经思考,出言鲁莽,在此我也向你道歉。可是,五十弦对你拔刀,是因为你对紫衣侯出言不逊,我想,任何儿女都不会听得外人诋毁父母还不动怒……请你也对五十弦道歉吧。”
桑栩好像听到什么笑话:“我?道歉?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呢!”
凤曲答:“在下且去岛倾凤曲。”
“原来是且去岛倾……”桑栩话语一顿,“且去岛?倾凤曲?”
他的面上隐隐浮现惊色,但好几句话不等出口,只化作一句嘴硬:“倾凤曲怎么了,倾凤曲有什么能耐的?我、我凭什么道歉?那曲相和不就是早出生几年,你师父没本事被他打趴了,你自己怕他,还要我们也怕他吗?”
这话又有些不入耳了。
凤曲一边皱眉,一边好笑。气这小孩嘴没个把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短短几句把常山剑派、曲相和、倾五岳都得罪个遍;笑这小孩说话也实在很有艺术,一般人真做不到句句都这么气人。
曹瑜叹息着再来斡旋:“少侠,我们就事论事,子邈不对,你也有不对之处。他道歉了,也请你对五十弦少侠道歉吧。”
凤曲点头帮腔:“各退一步,都是好孩子嘛。”
桑栩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又不甘就这么低头。一时间,几人都僵持不言,看他梗着脖子怒目圆瞪,赫然是一副不予配合的态度。
凤曲都有些累了,琢磨着寻个由头让桑栩走了了事。回头仔细清算今晚这场闹剧,他和五十弦谈谈,也让曹瑜再说说华子邈。
思忖时,三楼一间客房却是开了。
一道倩影倚门俯望,揶揄着哼笑一声:“真没出息。”
众人一怔,纷纷抬起头。只见少女顶着一张和桑栩极为肖似的脸,云鬓花容,紫衣玄佩。她注意到凤曲等人的目光,先对凤曲点首致意:“你就是倾少侠吧?舍弟冒犯了你的朋友,对不住了。”
可见她对“鸦”和五十弦也有不服。
凤曲沦为两派之间的沟通桥梁,有些无助。桑栩愣愣看向三楼的少女,不等开口,呜地哽咽起来:“姐——”
少女冷道:“嘘,别吵着少主休息。”
桑栩哭声一顿,囫囵擦了擦泪眼:“对不起。”
这会儿道歉倒爽快了。
少女合上房门,笑着对所有人抱拳一礼:“今晚我露面晚了,不好意思,家里的琐事扯上诸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在下桑拂,十步宗少主伴读,此番来到明城不为门派斗争,只是想陪少主公平公正地参加一场考试。请将门派之争置之度外,今晚就当一个酒后笑话吧。”
凤曲愣问:“你是伴读?那你弟弟是……”
桑拂笑眯眯说:“舍弟是伴读的伴读。”
桑栩面上骤红,半嗔半羞地叫了一声:“姐!”
凤曲失笑。他原本就在嘀咕,少主伴读,未来的宗主护法,武功竟然这么……“和光同尘”,显得十步宗挑不出人了似的。
现在桑拂露面,他便心里有数了。
相较桑栩,桑拂的内功步法都更胜数筹。虽然也有因为年轻而不加掩藏的轻狂桀骜,但她的武功,明显能够匹配这副脾气。
桑拂命令桑栩再向华子邈和五十弦道歉,最后把他提上三楼。临别时,桑拂忽而回头,对凤曲一笑:“诸位进城时不是遇到了一把刀吗?”
凤曲一愣:“难道是你们?”
“不不不,我们少主正值攻克心法第五重的最后一道关隘,哪有功夫在乎新进城的考生?”桑拂笑着往隔壁房间递了一记眼色,“……恐怕是你们的故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