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眼看一行人风风火火进门,吓得做鸟兽散。
凤宁被这道嗓音唬了一跳,转过眸来,只见章佩佩和杨玉苏相携沿石径上了厅堂,而在她们身后,有两位年轻高大的男子,一个便是前不久方赶回京的燕承,一位则是章佩佩的兄长章云璧。
凤宁瞧见她们喜极而泣,拉着这个,抱着那个,
“你们怎么来了?”
章佩佩扑入她怀里,狠狠锤了她胳膊几下,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若非玉苏告诉我,我还不知你出了宫....”章佩佩含着泪拉住她的手,“出了宫好,自我离开,心心念念都是你,如今你得解脱,我也遂心。”
与杨玉苏不同,章佩佩被裴浚伤过,太明白那个男人是什么脾性,凤宁留在皇宫不是长久之计。
三位姑娘哭了一阵,凤宁又与燕承和章云璧见礼,再然后,还有一道懒洋洋的身影不情不愿跟了进来,远远地倚在廊庑转角,朝凤宁颔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章佩佩见程鞍这副德行,气不打一处来,“哎,有你这样见客的吗?你过来,我引荐你认识认识凤宁,这一带隶属西城兵马司,那兵马司指挥使不是你爹爹麾下大将么?正好你去打个招呼,回头可要照看我们凤宁。”
那程鞍一听李凤宁三字便头大,俊脸往旁边一撇,似在挣扎要不要过来。
凤宁纳闷,问杨玉苏,“这是怎么回事?”
杨玉苏来过学堂一次,大大方方招呼大家伙在西墙下的四方桌落座,随后与凤宁解释道,
“你别怪程公子,这是佩佩惹得祸,程公子不是求娶佩佩么,佩佩便提了要求,其中一条便是‘你不仅要罩着我,还要罩着我姐妹’,那程公子不干了,说是‘你要我照看哪个哥哥弟弟我没有二话,若是照看什么女人,坚决不干。’”
凤宁快要被章佩佩给气晕了,将方才那几拳给还了回去,
“你这叫胡搅蛮缠,你再拿我说事,那我干脆离京,离得你们远远的,你们就安生了。”
章佩佩慌忙搂住她,“那可别,你离开京城,我可就鞭长莫及了。”
章佩佩骨子里有一股江湖侠气,凤宁出宫后她最高兴的便是,她又可以罩着宁宁了。
笑过一阵,凤宁替章佩佩给程鞍赔不是,
“少公子别跟佩佩计较,她不过说着玩的。”
“我可不是说着玩的...”章佩佩立马反驳。
杨玉苏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少说两句吧。”
后来还是章云璧出面平息了这场“争端”。
燕承倒是没有程鞍这般“小心眼”,杨玉苏的妹妹便是他的妹妹,“往后在学堂遇到什么事,遣人去燕国公府递个声儿,我必定帮你料理。”
这话杨玉苏爱听,拉着凤宁道,“燕家就在隔壁的大时庸坊,离着你们学堂不过两条街,方才我们试过了,骑马过来一盏茶功夫都不用。”
凤宁看着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的样子,啼笑皆非,
“我能有什么事,这学堂内有粗使婆子,外有护卫,你们说的好像我入了狼窝似的。”
章佩佩看着她暗自摇头,她能担心什么,可不就担心凤宁生得好看被人觊觎么。
“至于每日往返,皆是先生接送,就更不用担心了。”
章云璧听这话时,轻轻瞥了一眼凤宁,茶盏捏在掌心迟迟没动。
章佩佩替他问了,“什么先生,就是那位教你读书的乌先生么?”
凤宁点头,“就是我们府上的西席。”
章佩佩明显带着戒备,“他什么年纪了,成亲了没有?”
杨玉苏猜到章佩佩顾念什么,替凤宁答道,“三十上下的年纪,也是我的夫子,人可好了,在李府很多年了,如凤宁长辈一般。过去我娘亲有意给乌先生做媒,乌先生说少时订婚的青梅竹马过世,心中伤痛没有娶妻的打算。”
章佩佩心稍稍回落,“还是我安排两个婆子护送你吧。”
凤宁急了,“瞧,你可知我为何不告诉你我出宫了,我就知道你要费这些功夫,你既然这般闲,干脆去皇宫帮我把卷卷带回来吧,我可想它了。”
自那盒避子丸拿回来,她便悄悄藏于塌旁矮柜的屉子里,可卷卷不喜欢那股味,总总要往那个矮柜拱啊拱的,没成想那日她喝了药睡着后,卷卷便把那药丸给拱出来了。
它该是心疼她吧,舍不得她吃这些,也多亏了卷卷,阴差阳错,让她出了宫。
她舍不得将卷卷扔在皇宫。
“说起卷卷,我正要告诉你呢,”章佩佩气道,“那只傻猫不知去哪儿了,我几番寻它不见踪影。”
凤宁闻言眼眶都红了,“你什么时候去的,我不是拜托小林子照看它吗?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章佩佩见她忧心忡忡,又连忙安抚,“你别急,皇宫那么大,饿不死它,等我下回入宫,托黄公公替我寻,我保管帮你将它带出来。”
黄公公是慈宁宫的掌事太监,人脉广,寻个猫不在话下。
消息连夜递去皇宫,翌日皇宫便帮着章佩佩寻猫,可寻了一圈也没消息。
事实上,黄公公全宫都寻遍了,唯独一个地方没去,那就是养心殿。
哪儿都可能养小动物,唯独养心殿不可能。
但卷卷就到了养心殿。
过去凤宁不是每日都在延禧宫,卷卷想她怎么办,它便悄悄追到遵义门的角落,等着凤宁出来喂它。遵义门进去就是养心殿,凤宁再三警告过卷卷,决不能越过那道门槛,卷卷牢记在心,乖巧地等在遵义门,可惜一月过去,又二十日过去,它还是没能等来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