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卿仙骨(39)
于是她提剑从窗口跳了下去,无色命剑应心而动,将她双脚托起,急速向精舍的方向飞去。
祝锦行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脸色寒冷如冰。
他转过头来将季应玄打量一番,只觉得是个颇有姿色的小白脸,竟看不出他有什么修为。
他试探着问道:“不知阁下仙门何处,师从何人?”
季应玄捂着胸前的伤口,气音孱弱:“我不修道,只是区区一介凡人。”
“凡人?”祝锦行挑眉,“那你怎会与流筝同行,你与她是何关系?”
季应玄垂目轻轻扬起嘴角,那一笑似春风吹碧水,晓雾湿海棠,极为温柔缱绻。
“我么,”他轻咳一声,“自然是恋慕流筝,所以愿时时伴随她左右。”
祝锦行脑中“嗡”地一声。
第20章 决心
生为仙门公子, 祝锦行最讨厌的就是被挑衅。
何况流筝是他心仪的姑娘,是最适合联姻的对象, 怎能任由一个凡人出言染指。
他指间飞出两道符咒向季应玄袭去,不料符纸尚未靠近他身,一道红光闪过,两张符纸在空中被绞成了碎屑。
祝锦行不信邪,对涌进来的弟子说道:“去,把这些玉塑全都砸碎。”
子弟们抡出锤头就往玉女像身上砸,同样被重重弹开,飞摔在四周墙壁上,或滚下楼梯去, 死的死,伤的伤。
季应玄可不是雁流筝, 他与听危楼之间, 并没有需要注意分寸的情分。
他掩唇轻咳一声,一副孱弱不胜的模样:“家传薄技,见笑了。”
祝锦行看不透他的底细和修为, 一时竟不敢轻举妄动。
被派往精舍灭口的弟子负伤前来请援:“禀楼主, 公子,我等实在打不过太羲宫那位, 她要护送那些女囚到向云郡去,我们拦不住啊!”
祝伯高一听便急了:“绝不能叫她们跑了!锦行, 你得想办法拦住她,此事若是捅了出去,咱们一切都完了!”
“爹, 你镇定些。”
祝锦行心中十分烦躁,他早几年前就规劝过祝伯高别再干这种损阴德的事, 偏偏他沉溺女色不可自拔,更舍不得这不劳而获的滋味。
他想了想,对报信的弟子说道:“去跟紧流筝,看她将那些女囚带到了哪里,随时来向我汇报。”
弟子领命离去,祝锦行又点了在场几个修为高的人:“你们在此看守,别让这个男人扛着玉塑像跑了。”
然后才对祝伯高说:“爹,咱们一同到三十三层看一眼。”
待他们走后,季应玄靠在墙角阖目休息。
他试着用心念驱动业火红莲,先看了眼流筝的情况,见她无恙,又转到掣雷城,联系上了正在城中巡逻的帘艮。
帘艮见业火莲花镜亮起,忙卸甲伏地叩首。
季应玄的声音冷冷透过莲花镜:“是谁把祝锦行放出城的?”
“回莲主,是祝先生。”
“他人呢?”
“尚未找到,可能已经跑出城了。”
“跑了?”季应玄轻嗤,“孤看你和祝仲远一样,都不想活了。”
帘艮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脚发软,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被投入业火的下场。
那祝仲远是莲主从凡界带到掣雷城的,平时帮忙料理城中的杂务,管束作乱的妖魔,十分兢兢业业,颇得莲主倚重,谁曾想他会突然发疯,放走犯人?
他小心翼翼说道:“祝先生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他不敢在掣雷城内杀人,将往凡界了却恩怨,倘能活着回来,必将向莲主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又是这招。
“那就随他去送死好了,”季应玄声音冷淡,“暂将你的脑袋寄在脖子上,去为孤查一个人。”
“谁?”
“莲生真君。”
季应玄想起地宫里那道士飞出的红符,只觉得十分古怪。
那道红符上的确有业火红莲的力量,却并非出自他手,他清楚地记得,那道士拍出红符后喊了一句“莲生真君助我”。
他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别人能驭使业火红莲,这莲生真君,又是何方神圣。
***
天已大亮,二十六个女囚排成两列,在百姓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中鱼贯穿过长街,走到了向云郡的衙门前。
流筝推开架戟拦路的衙役,拾起安置在竖鼓两侧的鼓槌,提着一口气,猛得敲向鼓面。
咚咚咚,劲闷声响,如天雷降,响彻长街。
周遭百姓越聚越多,紧闭的衙门内,向云郡守范成刻被吵得脑袋都要炸了。
只听外头那女子高声道:“民女有状告听危楼,一告其修习邪术,强淫凡女!二告其采阴补阳,杀人抛尸!三告其颠倒黑白,反诬苦主!”
周遭百姓一片哗然。
“听危楼?难道是那个能求财改命、本领通天的听危楼?”
“不然还有哪个?”
“这如何可能,里面的道长都是造福人间的仙人,就连皇上也很敬重他们,这绝对是诬告!”
“就是,一群妓女,我不嫌污糟,道长们还嫌污糟呢!”
不怀好意的窃窃声里,二十六个姑娘沉默而坚定地站在流筝身后。
这些侮辱的话,她们早已听得麻木,流筝却未尝受过,她气得几乎要将手中的鼓槌捏得粉碎。
她对二十六人说道:“凡尘事当凡尘断,我虽能救得你们一时,却护不住你们一世,为长远计,今日需委屈各位姑娘上公堂。”
贺风裳说道:“我们一切听流筝姐姐的,姐姐不必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