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香莲知道事情只能这么办,可心里还是特别难受,她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傻丫头,有事怎么不跟家里讲?”
她原本可以早发现女儿身上的不对劲,就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地里太忙,所以才忽略了去。
村里男丁多的人家根本就不让家里的女人下地。而她之所以要去地里忙活,说到底,都是因为陈皮这个混账。
如果陈皮不是满心想着寡妇,而是老老实实去地里干活,哪里轮得着她忙活?
如果她不忙,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女儿身上的异样,进而把人拦住。
*
顾秋实又去城里进货。
原本他是想带着高大丫一起,但高大丫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满三个月,大夫说,这时候尽量不要颠簸,否则容易动胎气。
高大丫不想冒险,又觉得家里的铺子需要人看着,主动要留下。
顾秋实也没有勉强 ,他打算拉了货就回。
如果家里准备马车,那还要养马,顾秋实不想折腾,打算搬去城里之前都不养畜生。
家里没有马车,想要进城,就只能去租别人的。顾秋实原本打算找一架马车直接走,奈何今日镇子口没有多余的车夫,有一个车夫,马车里已经装了几个人。
看见顾秋实过来,车夫都已经准备启程,陈家兄弟追了来,贺香莲累得气喘吁吁跟在后头。
这银子都送到面前了,车夫是肯定要赚的。于是他让把车里的人挤一挤,给三人腾个位置出来。
顾秋实本来就坐在最外面……其实这车厢里面有里面的好,外面也有外面的益处。
比如冬天坐里面比较暖和,不会被风吹,但是坐门口就会有许多尘土,如果是冬日,门口也不够保暖。所以,坐马车就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到地方不要选位置,该坐哪儿就坐哪儿。
这时顾秋实还不换位置的话,身边就只能做母子三人。
他一脸坦然,并不打算刻意避开。说到底,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他要躲着?
真有人要躲,那也是陈家母子躲着他才对。
最后是陈阿志坐在了他的旁边,母子俩坐到了对面。
马车里有人认识三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几人之间的态度。
贺香莲看到了熟人,也没打招呼,还用手挡住了脸,主要是怕熟人问他们进城做什么。
他们想去打听女儿的行踪……陈阿秀跑了的事情村里和镇上的人都已经听说过,一看他们要进城,就知道他们的目的。
“虎子,你们这是进城去?”
陈阿志真的很不愿意遇上熟人,但人家都主动问了,又是年纪比他大的人,就算不是长辈,他不打招呼也不好。
“是,我们想进城去找点生意来做。”
换了旁人,听了这话肯定就不会多问了。但坐在马车上的这个人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奇问:“听说你妹妹不见了,找着了吗?”
天大地大,上哪儿找去?
陈阿秀走的时候又没有说自己的行踪,那个挑货郎来村里也没几次 ,都没人知道他家住哪儿。
一家人完全跟没头苍蝇一样。
陈阿志一开始还挺担心妹妹,如今就变成了厌烦。
说起来,陈阿秀也不是三岁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又天天跟亲娘睡在一起。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真喜欢那个挑货郎,非要跟人一起离开,也可以跟家里人商量呀。
他们都知道陈阿秀出了那种事,名声已毁,想要在这附近找个好人家不容易,如果挑货郎家境不错,人又机灵的话,这门婚事也不是不可以谈,怎么就非得悄悄跑呢?
现在好了,全家都沦为镇上人的笑柄。
顾秋实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实在是昨晚上睡得太好,这会儿一点都不困。
贺香莲忍不住问:“胡大锣,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顾秋实一脸惊奇:“你们家有什么笑话值得我费心看?我和你早就分开,现在我都已经娶妻即将做爹,你清醒一点,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贺香莲羞愤不已。
陈阿伟性情比较冲动,看到母亲受辱,立刻出声:“胡大锣,你他娘的……”
顾秋实抬脚就踹。
陈阿伟坐在最边上,顾秋实出脚迅速,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生生挨了这一下,又因为偷懒没有抓紧马车边缘,一个跟头就栽到了马车底下。
贺香莲都吓傻了,反应过来后,急忙让车夫停一下。
从正在走到马车里摔到地上,多半会受伤。要是运气不好摔到了脖子,可能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马车里的其他人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此时马车停下,车夫从前面跳了下来,顾秋实不紧不慢也下了马车。
马车上的其他人纷纷奔过去查看陈阿伟身上的伤。
陈阿伟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陈阿志急忙过去扶弟弟,贺香莲害怕儿子受伤很重,心里一慌,腿就有些软,她回过头,满脸悲愤地质问:“胡大锣,你凭什么打人?”
“我打的就是他。”顾秋实振振有词,“老子在你们家当牛做马十年,虽然拿到了工钱,但我对他们是真心疼爱,他们兄弟的婚事我也帮忙张罗了,结果这个混账还骂我娘……不知感恩的东西,难道我还要对他客气?”
工钱是工钱,但胡大锣付出的可不是十年的人工,他在发现贺香莲对他不错之后,加上贺香莲平时话里话外的暗示,他就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留在陈家。
后来贺香莲一直没有身孕,又说真心换真心,胡大锣原本也不是什么狠辣的人,他对这三个孩子,不说是当成如自己亲生的一般,也是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