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实动作微顿,上下打量她,按理说,魏二爷即便是娶二房,应该也不会看上出身普通人家的姑娘,多的是大家闺秀堪配。
尤其最近魏老爷似乎怕二儿子遭逢巨变后心生颓废,亲自将人带在身边教导。那亲密的模样,就跟明摆着说这是他选定的少东家差不多了。
所以,魏二爷颇有几分春风得意之态,最近忙着和那些往日里不怎么愿意跟他说话的人结交,还忙着去各家铺子里敲打管事……没有空找谭家和蒋氏母子的麻烦。
文玉宜察觉到他的眼神,猜到他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魏二爷似乎是定下了陈府的四姑娘,四姑娘最近正在寻找陪嫁丫鬟……”
说到这里,她眼角含泪。
顾秋实恍然,魏二爷之前的嫡出子女全部不是亲生,庶出的几个儿女,姑娘还行,但两个庶子都挺体弱,一个有大夫断言活不到成年,另一个年纪还小,但大夫说了,平时要少操心,不可劳心劳力。也就是说,长大了也是一辈子富贵闲人的命,干不了什么活,连做生意都不成。
这样的情形下,二房的子嗣都不能算单薄,压根就是没有。
新进门的二夫人不光自己要生嫡子,还要给魏二爷安排妾室多生孩子……实在是魏二爷不再年轻,得尽快多生下康健的孩子。
“找上你了?”
文玉宜先是说了自己的姓氏名字,又说了家住何处,这才低下头道:“我想来打听一下那个魏二爷的脾气习惯,还有……”
她万分不愿意做这个劳什子丫鬟,只是大伯铁了心,说是已经收了陈府一百两银子,她如果不愿意去做丫鬟,就自己把银子填上。
她拿不出银子来,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让魏二爷讨厌她……一百两银子买普通的丫鬟可以挑上六七个,只选她一人,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品貌,想让她给魏二爷做妾。
如果魏二爷摆明了讨厌她,陈府姑娘出嫁时带上她,不光不会得偿所愿,还会占了陪嫁丫鬟的位置。到时她再表明了对于做下人的抵触,陈府应该会放弃买她。
“我很小的时候爹就不在了,母亲改了嫁,是大伯将我养大的,大伯对我恩重如山,我拒绝不了。”唯一的法子,就是让陈府主动放弃买她。
顾秋实沉吟半晌,道:“想要让魏二爷主动提出不收你,这事好办。但你可有想过以后?看你的年纪,最迟一年内就要谈婚论嫁,这一次你逃脱了,肯定还有下一回。”
文玉宜苦笑:“谁让我命苦?到时只能选一个不那么深的坑往下跳,去了魏府,我可能活不了几年,其实我不怕累,就是怕死。我想活着。”
“要不,咱俩定亲?”顾秋实笑着提议,见她惊讶,两人毕竟才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想吓着了她,转而道:“是这样,我呢,暂时不想成亲,但是我娘着急呀,她觉得亏欠我许多,就想看我成亲生子,刚好前两天我大哥的婚事已经定下,她老人家这两天正在着手帮我相看,我需要一个未婚妻先把她稳住,恰巧你也需要个未婚夫挡婚事,咱们合伙?”
文玉宜大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先定一门亲事,大伯不会再打她的主意……无论以后如何,至少她现在能喘口气。
她有些紧张:“可……可以吗?我大伯比较难缠,可能会狮子大开口问你要一笔丰厚的聘礼,你要是给不出,这婚事怕是定不下来。而我……我没有任何积蓄,还不起你给的聘礼。”
她真的越说越沮丧,这么一算,即便是面前的人愿意,她也不好厚着脸皮占人家的便宜。
“定亲的事还是算了,如果你能帮我说服魏二爷,以后……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我不太缺银子,如果你大伯不是很过分的话,我应该都能拿得出来。”顾秋实提议,“你这几天是不是经常往外跑?他们有没有怀疑你?”
文玉宜惊讶地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跑一两趟肯定打听不到。顾秋实提议:“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然后你就说这些天之所以经常出门,就是为了与我见面商量定亲的事。”
文玉宜不赞同:“陈府那边说了要给一百两买下我,那边没回话,你这时候凑上去……”至少要给出比一百两还多的银子,才能说服家中放弃。
“你在这里喝茶,我去找魏二爷。等陈府那边回了话,晚一些的时候,我再送你回家谈婚事。”
如果真是疼爱文玉宜的长辈,别说一百两的聘礼,就是一千一万十万,顾秋实都觉得不多。但这种想要卖掉文玉宜的大伯,顾秋实给一两银子都嫌多。
先定亲,只是为了防止文家给文玉宜定亲,其他的账,慢慢算也不迟。
顾秋实独自出门,去了城内最繁华的几条街,他离开了魏府,私底下却一直有人告诉他关于魏二爷的行踪。
这经常打听着,哪怕这会儿顾秋实毫无头绪,也能算出魏二爷此时的大概位置。
果然,顾秋实到了魏府的其中一间茶楼,从伙计那里得知魏二爷正在书房盘点。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魏二爷商量。伙计不敢怠慢,飞快跑了一趟。
魏二爷得知来人是谭二,说实话,他万分不愿见此人。但是谭二知道魏府那么多的龌龊,他不敢不见。
书房里,顾秋实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魏二爷,他不再是下人,便也不行礼。不等魏二爷问,他直接道:“还未恭喜二爷喜事将近。”
魏二爷人到中年要重新娶妻,不少人羡慕他有艳福,但私底下笑话他的也不少……精心教养的儿女不是自己亲生,还一连三个都是野种,不是笑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