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已长成(48)+番外
陶书容喝了几口粥,才又问道:“肃安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没见到他。”秦规答道。
“他到集市上去了,还剩着一些竹编,他想着在今日卖完。”林牧远解释着,又补充道:“早上我出去练剑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出门,他同我讲的。”
陶书容点了点头,不再问别的,继续喝粥。
“别的想吃些什么?”林牧远柔声问她。
她摇头,低声道:“饱了。”
林牧远笑容不大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陶书容有些反常。
“师嫂吃得太少了吧?身体要紧呐!”秦规又插话道。
“我起得晚,刚睡醒,胃口不大好。”陶书容笑着解释道。
秦规瞟了林牧远一眼,凑到陶书容跟前,低声道:“除了胃口不好,师嫂没有别的症状吧?”
陶书容作势要打他,他便躲到林牧远身后去。
“你可别胡说了,我好得很。”陶书容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看师嫂这打人的气势,就知道师嫂健康得很!”秦规依旧话里有话。
“今后再胡说,就等着师父教训你吧。”林牧远在秦规头上敲了一记。
“是是是,今后再不敢惹师嫂了。”秦规抱头回到床位上,看了林牧远一眼,又满脸堆笑地对陶书容道:“师嫂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好心。”
“好了,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哪里能让人记恨着。放心吧,你大师兄也不舍得教训你。”陶书容笑道。
“我就说嘛,师嫂大度得很,才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秦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要多吃些才好。”
林牧远接话道:“秦规说得对,多吃些。”
一边说一边往陶书容碗中夹了些点心。
陶书容忙护住碗:“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师嫂慢慢吃嘛,我们又不着急。”秦规又道。
“我不是着急啊……”陶书容欲哭无泪。
“好了,若是真的吃不下就算了,勉强吃下了反而伤了身体。”林牧远松口道。
陶书容如获大赦,几乎要感激涕零。
吃过早餐,秦规说要去逛集市,子松和穆行自然也与他同行。
剩下林牧远和陶书容坐在一处,也不知该干什么。
“昨夜没睡好么?”林牧远开口问道。
陶书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点头应道:“嗯,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刚开始睡不着。”
“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在外头自然没有在家里睡得舒服,难免会睡不好。”林牧远又道。
陶书容思索片刻,便起身回房。
倒不是非要回去补这个觉,只是同林牧远在一处待得久了,自己又开始乱想。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妥当。
陶书容躺下后,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就睡着。
林牧远没有同她一起回房,那他去哪儿了?
是本来就想着要与师弟们一道出去逛逛,碍于面子一直在等她,还是本来打算回房歇一会儿,因为她没有叫他而觉得不好回来?
陶书容脑子里没有片刻停顿,飞快地在思考这些问题。
她今天早上起得晚了,他会不会不高兴?
她吃得太少,他会不会不高兴?
反正她就是觉得,林牧远不高兴。
唉。
陶书容叹了声气,愈发肯定了昨夜自己萌生的想法。
她对林牧远,肯定是图谋不轨了。
否则怎么会在意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怎么办?
他不是命中注定的人,即便她执着,也只能郁郁寡欢,孤独终老。
况且几座大山挡在眼前,哪是她能推开的?
陶书容闭上眼睛。
装睡的要义就是自己要相信,自己已经睡着了。
人生也是如此。
所以,她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天煞孤星
总算是安慰好了自己,陶书容从床上起身,站到窗边。
外头是另一个世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陶书容想去瞧一瞧肃安生意如何,于是将头上的发簪换作竹簪,出门去了。
下楼时却遇到了林牧远。
“要去哪儿?怎么这么着急?”林牧远问道。
“我去看看肃安。”陶书容淡然道。
“我与你一同去。”林牧远道。
“不必,我在集市上见到肃安两回,都在同一个地方,我能找到。”陶书容拒绝道。
“子松他们出去了些时候了,我怕他们惹事,得去瞧瞧。”林牧远又道。
陶书容点点头,既然也不便再推拒,那就由他去吧,于是大步向前走去。
林牧远跟在陶书容身后,心中也生出许多疑问来,陶书容平日里说话走路都不是这个样子,是发生什么了么?
“书容,你怎么了么?”林牧远问道。
“没有啊。”陶书容并未放慢步子,也不回头看他。
“肃安怕是还未吃饭呢,我们给他带些吃的过去吧。”林牧远道。
陶书容觉得有理,于是停下步子,在路边买了些吃食。
林牧远站在一旁,看陶书容并不想同他讲话,便也不再多说。
走着走着,却见陶书容突然停下步子,若不是他也停得及时,只怕要将她撞倒。
“怎么了?”林牧远低声问。
陶书容仍不答他,只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再停下来时,她站在一张幡前,仔细地端详着那幡上的字。
测吉凶,知天命。
那幡上就只这六个字。
除此以外,便只剩一个张牙舞爪,不认其形也不知其意的“字”。
陶书容正是紧紧盯着那个字。
林牧远察觉出问题,于是走向前来,却见陶书容转身将他手中的剑接了过去,走到那幡子的主人面前。
幡子的主人是个留山羊胡的瘦小老者,戴一顶深灰色头巾,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张张嘴道:“看前生后世,断吉凶福祸。”
见陶书容仍停留在他面前,于是又开口道:“姑娘可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疑团?不妨说来让老朽……”
“我看姻缘。”陶书容不等他说完,便将林牧远的剑放到桌上,把手放到老者眼前。
那老者抬眼看了看陶书容,才开始仔细瞧她的手。
“如何?”陶书容问道。
“姑娘莫要心急,听老朽细细道来,姑娘眉清目秀,心思巧妙,财运自然……”
“我不看财运,只看姻缘。”陶书容再次打断他。
“姑娘如此心急,想来是当前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姑娘福气厚重,将会富贵长寿,亲友爱戴,姻缘美满。姑娘只需耐心等待,自然苦尽甘来。”那老者徐徐道。
“是么?”陶书容反问道。
“姑娘既然坐在此处,就该信老朽……”
“天煞孤星命也能亲友爱戴,姻缘美满么?”陶书容又问。
“姑娘这是何意?”那老者警惕起来,半眯的眼中闪过精光。
“十几年前,你说我是天煞孤星命,一生无姻缘。”陶书容双眼紧盯着他:“怎么?施半仙不记得了么?”
“冒昧请问姑娘姓名,是何方人士?”那老者抽了抽嘴角,似乎开始冒冷汗。
“砰”的一声,陶书容一掌拍在桌上,身周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怎么?命运如何还与我是何方人士有相干么?”陶书容冷冷道。
“姑娘有所不知,命由天定,运却有变数,因此,一个人的命格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想来是姑娘这些年来积德行善,气运足够好,竟然将命格也改了,可见姑娘心至诚。”那老者说话有些哆嗦,却还是喋喋不休说了一长串。
“是么?”陶书容冷笑。
“姑娘如今已是极好的命运,又何苦还来为难老朽呢?”老者恳切道。
陶书容抽出剑来,在他桌上砍了一道。才咬牙道:“你可害苦我了!”
陶书容收剑入鞘,将剑递给林牧远,而后转身离去。
林牧远仍跟在她身后,想劝她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