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28)
耶律尧早料到她会委婉提及,倒也不怎么失落,只懒洋洋道:“我估计至少等明春冰化,才能攻入仪苏。从九月算来,得小半年了,你总不能让我小半年都不见你吧?”
宣榕轻轻道:“不是指摘的意思,我很开心你不顾风雪过来。但战场局势,变幻莫测,在来回奔波上多用一分精力,你用在行军上就少一分。万一因此受伤了,如何是好?”
耶律尧微微一僵,声线却依旧平静:“担心我啊?”
宣榕点头:“阿尧,一直有人在挂记你的。”她顿了顿,还是道:“另外耳饰作好了。给蒋大人了。”
耶律尧似是僵得更厉害了。
这段时日,宣榕算是琢磨明白了——
她若害羞退怯,这人只会顺杆子上爬,若她能主动几分,不好意思的反倒是他。
但问题在于,他适应强,同一尺度、类似的事,最多只会不自然一次。
她却不行。
果然,些微不自在后,耶律尧笑道:“郡主的聘礼?”
“之一。”宣榕侧头,他面容妖冶精致,眼尾上挑出一个优美弧度,冒雪赶来,鬓发间似是还有湿冷水汽,薄唇比起以往的殷红,稍微失了点血色,反倒更像是蛊惑人的妖。
她犹豫了一瞬间,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蛊惑住。
于是唇瓣覆上他的鬓角。
果然很冷。
想来也是,从北疆主力驻守的保山到此,得不眠不休一整天。
他又一向喜欢轻便,不穿盔甲不穿厚衣,披了件大氅就来了。
换个人这么折腾,得大病一场。
宣榕心软极了,像是怜惜般一叹:“按照规制备的罢了。你还想要什么呀?比如家里武器库还有不少珍品,我觉得你应该会……”
“喜欢”二字没有说出口。
下颚被人捏住,她被迫微微垂下头。
即使已经不止一次亲吻,可宣榕仍旧不太适应。铺天盖地的晕眩袭击着她,近在咫尺的蓝眸专注深邃,像是澄澈湖面,又像是迷离的梦,吸引着她堕入。
她被人按在怀里,动作亲昵自然,又仿若珍宝。
双目被人用手盖住,宣榕能感到他本来冰凉的唇染上温度。
鼻尖是清爽凌冽的松木味道。
很奇异的愉悦感。
她像是在水面漩涡里下坠。
耳畔依稀听到窗外寒风呼啸,叩击门窗。但却隔了层纱,不再真切。
这个吻逐渐失控。
“……”宣榕还是有些抗拒这种失控感。
下意识一推,没推动。
耶律尧箍住她手腕,才缓缓放开她道:“……你。”
宣榕意识到他在接上一句话,回过神来。刚想说什么,忽然双眸大睁。
只见耶律尧薄唇下移,在她纤细的脖颈侧面,避开血管,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尖牙咬啮的感觉麻痒刺痛,不算痛,留下一个浅浅咬痕。
宣榕抽了口气:“……你干什么?”
耶律尧仰头看她,无辜道:“你要不要也在我身上留个戳?”
“……”宣榕气道:“你……”
她不会骂人,耶律尧便顺话接道:“我无耻、我胡作非为、我臭不要脸。”
宣榕:“……”
耶律尧笑道:“好了,帮你骂完了,不要生气。”
宣榕一阵无可奈何,又听见他嗓音低哑而低落:“我真不想走。”
宣榕难得呛他一句:“不是你说不想用晚膳的呀?”
“不能,又不是不想。”耶律尧眨了眨眼,遮掩住深不见底的占有欲,“我还想把你变小揣着偷走呢,可不也不能么。”
宣榕失笑:“那确实不能。”
耶律尧道:“所以我就想想。”
他姿态松弛,一副闲适慵懒模样,就这么静静看着宣榕,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道:“一。”
宣榕不明所以:“什么?”
耶律尧道:“二。”
宣榕疑惑看他,试探着和他同时说道:“三……?”
话音刚落,耶律尧松开她,起身。在这个瞬间,周身仿佛有无形的铠甲覆在他身,整个人凌厉出鞘。
他尽量不再看她,长臂一伸,拎过大氅,道:“走了。再不走真的走不了了。”
推门而出,风雪铺面。
冬阳渐沉,傍晚的庭院浸透在一阵暗红里。
……
两处引诱,西凉终究没忍住,试探出了兵。
没敢攻击大齐,先捡了北疆这颗主帅濒死的“软柿子”捏。北疆军队很识趣地一退再退,原本深入敌营的先行军,已然撤出西凉的国土之外。
这给西凉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载年节,西凉是在庆功宴上度过的——
他们需要胜利来鼓舞士气,难免大肆宣扬。
卫修却心事重重,唇边,是斟满的美酒,迟迟没有饮下。
直到上首的女皇又唤了他一声:“修儿。”
卫修这才放下酒盏,恭声道:“母皇。”
他容貌肖母,和女皇是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但因身在皇家,这双眼并不代表风流多情,反倒透出薄情寡义的味道。
这在那位西凉女皇身上,尤为明显,她淡淡问道:“沼王她们,处理得怎么样了?
”
卫修道:“办妥了。叛军余孽也都清理干净。”
女皇问道:“既然妥了,为何还心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