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卌年(30)
嚼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命!那可是我最贵一打火机了!你就这么给我扔了都不带眨么眼儿的啊?!那他妈可是zippo!这他妈可是八楼!”
“嗯,要是八十楼我就连你一块儿打包扔出去。”九儿心满意足,很是愉悦的坐回了原处,看了看那跑去窗台边儿上拼命往下看的家伙,他冲我挑了挑眉梢。
“行了,这回踏实了吧。”我看着那转过脸来,已经准备跟我哭诉的可怜虫,尽量忍着笑,“以后你还是买一次性打火机得了,扔了也不心疼。或者干脆买带降落伞的,只要有。”
“连你也不向着我说话!”一脸旧社会的嚼子草草把手里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哭着”跑下楼去给他的zippo收尸了。
其实仔细想想,六哥来了之后,桥重新振作起来之后,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这是实情。而且,正是从六哥来了开始,桥这桩买卖,越做越大了。
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市场侵吞。
九八年,我们头一回同时出两张碟。
整整二十首歌,外加两个伴奏曲,一段附赠的现场节录,这是我们规模最大的一次制作。
是,之后出的专辑肯定比这个要豪华,要漂亮,可一次性出二十首歌,这么些年来,就那一回。
我把那看成是一种宣告。
桥还在,还挺着,而且比以前更牢不可破了。
九八年,似乎是格外高产的一年,不仅出了两张双胞胎专辑,还出了MTV集子,四处参加节目,四处奔波演出,从穿着冬装到听见满耳蝉鸣,时间在忙碌中就那么急匆匆的飞逝掉了。
然后,转眼到了年底。
又要开演唱会了。
那段时间,我贪婪的,自欺欺人的,拿方便商量事项做借口,时常留在他家里。
“会不会太频繁了?嗯?”我边擦头发边问他。
“啊?不会吧,忙得跟孙子似的,一礼拜也就跟你亲热一回,这你还嫌频繁?”旁边那个顶着一脑袋湿漉漉卷毛的混球张嘴就欠抽。
“我是说演唱会!刚才不是一直跟你说演唱会这事儿来着嘛。”踢了他一脚,我抓起吹风机,刚想吹头发却被他嬉皮笑脸拿了过去。
“知道知道,这不逗你玩儿呢嘛~”好像多少有点儿悔过的意思了,嚼子把插头插好,然后开了低风速档,小心拨弄着我的发梢,“觉得烫了言语一声儿啊。”
“嗯。”我应着,然后闭上眼。
他动作挺轻,把我弄得很是舒服,剪短了的头发也很快就吹掉了多余的水分,变得干爽起来。
“别全吹干,那样儿不好。”关掉吹风机,他跟我说,“本来你头发就发黄,还又细又软。”
“这叫遗传,我妈头发就这样。”
“得了,那我是自来卷儿,我爸怎么不是啊。”
“你基因突变呗。”
“或者,也没准儿不是亲生的。”说着混账话,他跟我挤在同一张椅子上,挨着我,靠着我,从镜子里盯着我看。
“干嘛,有话就说。”我让他看毛了,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川川。”低头凑过来,把嘴唇贴在我颈侧,亲了两下之后,他抬起眼皮,用格外恶心的,故作的单纯眼神冲着镜子里的我说了句,“小美人儿~~”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乐了。
我想我大概笑得很邪恶很阴暗很凶险,因为他很快就改了口。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您是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赶快采取低姿态,他更可笑的抱着我蹭来蹭去。
“嗯,这还差不多。”点点头,我抬手好像安抚小屁孩似的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乖,爱妃。”
他一下子也笑了,带着胡渣的下巴贴着我的锁骨,因为忍不住笑而轻颤的动作,让那种刺刺的触感弄得我心里都痒起来。
“叫我‘小美人儿’吧~陛下~~臣妾给您按摩按摩放松放松~~”
我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潮红是因为他的言语还是刚才情事的后遗症了。
“先按摩再说,弄好了有赏,弄不好打入冷宫。”我嘴里这么硬邦邦说着,心里,却已经因为这太过暧昧,太过温暖的氛围而柔软得一塌糊涂了。
20
20、第十章 ...
小时候,我曾经相信过世界末日。
可真的到了一九九九年,我却除了对二十一世纪的到来充满了新鲜感之外,再没有任何关于世界末日的胡思乱想了。
人一长大,果然变得十足无聊。
99年,复杂的一年,变迁的一年。
那年,九儿认识了田惠。
“当时,她把那剪报本儿给我看,我还以为那上头的烂字儿是她写的呢。好家伙,是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前些日子,偶然提起那时候的事儿时,他低声笑着,好像在讲一个特别遥远的故事一样跟我说,“结果没想到是她一同事的,哎,川儿,你要是见着那大本儿,肯定特有成就感哎~这么厚,这么宽,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桥的事儿。”
“满满当当都是爱哈。”我没辙的笑了一声。
这是在我们已经可以自在的,无所谓的谈起田惠时的对话,可在当初,田惠这个名字,这个女人的存在,对我来说都像是一种最大的不可思议。
九儿居然交女朋友了。
似乎用居然二字来形容有点儿龌龊,就好像我在骂他不可能有交女朋友的本事一样,可是,我真的是足够惊讶的。
他已经勇敢到忘了林强,准备实打实的做个大男人,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了?
他和林强……明明曾经那么轰轰烈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