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瞭，为师这次烤的鱼不好吃？”

桃黎顺便看瞭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猫妖，心头疑惑更甚。

不应该呀，连小猫妖都吃得这麽欢呢，她也没有烤过头啊。

顾山岚摇摇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没有。”

桃黎便更加奇怪瞭：“那山岚为何不吃？”

不饿？还是伤口不舒服瞭？

都不太像呀。

顾山岚长睫垂下，视线落到小猫妖身上，没有再回话。

他隻是不知该要如何告诉师尊。

师尊看那隻猫妖的眼神他曾经见过，因为师尊就是这样看他的。

他曾一度感到困惑，师尊为什麽要对他这麽好，甚至还愿意将这样的他收作自己的徒弟。

现在他明白瞭。

他应该隻是桃黎看著可怜，顺手救回来养在身边的吧。

——就和那隻猫妖一样。

这其实非常合理，毕竟没有师尊，他就什麽都不是。

师尊愿意大发慈悲救他一命，他就理应对师尊感恩戴德瞭。

可是很奇怪的，这个认知莫名让顾山岚感到很不舒坦。

甚至光是看著那隻猫妖如此心安理得地吃著师尊烤给它的鱼，他便觉得小猫妖不顺眼极瞭。

师尊看他可怜，将他收为瞭徒弟。

可她看小猫也可怜。

那，她也会将小猫妖收作自己的徒弟麽？

这种不爽的感觉在小猫妖吃完瞭属于自己的那份烤鱼，竟还不知满足地将目光投向他手裡的这一条时，达到瞭巅峰。

若隐若现的雾蓝色悄然在顾山岚眸底浮现。

然而就在小猫妖凭借本能，懵懵懂懂地扑过来想要叼走顾山岚的那一条鱼时，一隻宛如莹润白玉的手及时伸瞭过来。

捏起小猫“命运的后脖颈”，便轻而易举地将它拎到瞭一边。

桃黎并未留意到自傢徒弟略显错愕的眼神，一心隻想好好“教育”一下这隻贪吃的小猫。

“诶诶诶，你怎麽还抢吃的？这是不对的噢，那条鱼可是我们山岚的，我们山岚还要养伤长个子呢，都给你吃瞭怎麽成。”

这并不是桃黎第一次这样称呼顾山岚，先前在夸他眼睛漂亮的时候，桃黎就曾无意间说过一次——“我们山岚”。

但一旁的顾山岚依然很明显地怔瞭一下。

是他的错觉吗？

在桃黎眼中，他和小猫妖似乎还是有那麽一点点不一样的。

毕竟。

小猫妖是“诶诶诶”，是“你”。

而他是“山岚”，是“我们山岚”。

第06章 第六章

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很快过去，桃黎发现，自傢徒弟的不对劲好像也跟著消失瞭。

甚至她都说不上来，小徒弟的心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好的。

不过一想到徒弟如今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她便自然而然地把这当做瞭小孩儿叛逆期的表现。

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莫名其妙。

桃黎便没太将这当回事，带著徒弟和小猫妖一起继续赶路。

路途依旧顺利，隻是在快要抵达禁制范围的边缘时，一隻橘毛棕瞳、足足有半米高的猫妖忽然找上瞭门来。

在这座山峦裡待久瞭，顾山岚下意识地以为这隻猫妖和那隻已经殒命的熊妖一样，是仗著自身有点修为，故意来找茬的。

他想让师尊小心，提醒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就听师尊欣喜地“咪咪”唤瞭两声，神色奕奕地招来身后那隻小猫。

“快来快来，你娘找到你啦。”

顾山岚微怔，直到看见师尊捡到的那隻小猫妖跌跌撞撞地扑向瞭那隻大猫，很是亲昵地不停用脑袋蹭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隻猫妖的毛色与瞳色都极为相像。

噢，大猫是来接走丢的小猫回傢的。

作为救瞭小猫妖的谢礼，大猫十分慷慨地决定送给桃黎两隻老鼠。

桃黎好说歹说劝瞭半天，半开灵智的大猫才大致听懂瞭，桃黎和顾山岚都不爱吃这格外“美味”的食物。

于是它听从桃黎的意思，送瞭她一小撮自己的猫毛。

尽管它不明白，桃黎要它的毛做什麽。

和橘猫母女告别后，桃黎将猫毛收进储物囊裡，琢磨著这些毛应该够她做一隻毛毡猫瞭。

馀光瞥见小徒弟还傻站在原地，桃黎微一挑眉，纤长五指在他眼前晃瞭又晃。

“山岚？在想什麽。”

顾山岚陡然回神。

桃黎一眼便看出徒弟眸中未散的迷茫，很是耐心地问：“怎麽瞭？”

顾山岚望著一大一小两隻猫妖消失的方向，半晌，才低声回答道。

“我以为，师尊想收那隻猫为徒。”

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点闷。

“咦？”这是桃黎始料未及的答案，“你怎麽会这麽想？”

顾山岚反问：“难道不是麽？”

不然之前为什麽要把它带在身边，还给它抓鱼吃。

桃黎不是很懂自傢徒弟的脑回路，果然，叛逆期少年的思维都莫名其妙。

“我不是已经有你瞭麽，还收别的徒弟干嘛？”

闻言，顾山岚先是一怔，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双黯淡的墨眸紧接著也亮瞭起来，裡头盛著诸多情绪，意外，难以置信，还有许多读不懂的其它。

“有我，师尊就不收别的徒弟瞭麽？”

桃黎的语气理所当然：“那不然呢？”

她又不是整天吃饱瞭撑的没事干，收那麽多徒弟在身边干什麽。

少年于是温吞地眨瞭眨眼：“......噢。”

他垂下头，不再说话瞭。

桃黎的馀光却不经意间瞥见瞭小徒弟微微勾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