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52)
谢司珩不应声,懒散地迈下台阶,塑料袋裡的东西跟著叮叮当当响,那人跟在他身后,一步不离经过辛澈时,瞥她的眼神依然充满著提防。
辛澈也并不觉得尴尬,曲起手肘,和他们保持瞭一段距离,将要把纸袋放下,谢司珩掏钥匙,拧开门锁,转身对闷声道,“进来吧。”
辛澈未动,有意问,“方便吗。”
谢司珩眼尾上挑瞭几秒,听出她话的意思,扭脸瞧过去。见那人仍是盯贼一般盯著辛澈,想瞭想,捂唇,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挠瞭挠头,变脸似地对辛澈腼腆地笑瞭下说,“那你..请..请进.吧。”
他们一通交头接耳密谋什么的样子让辛澈更加疑惑。
谢司珩对他说什么瞭?这人这么看谢司珩眼色行事,难道是他的马仔?一个被人追债的人居然还能养马仔?也真是滑稽。
诸多猜测不过闪念之间,辛澈记起这次来找谢司珩的正事,提著纸袋,随他们一起进瞭门。
屋内本就不亮,谢司珩还将那扇矮窗的遮光帘拉瞭起来。
整个半地下室被捂得密不透风,顶头的白织灯闪过一串滋啦啦电流声,屋角的一台老旧电扇嗡嗡地转动著。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得像电影裡进秘密实验的地下场所。
墙边堆放的材料还是那么多,唯一和她上次来时不一样的是,多出来一座半个人高的碧绿雕塑,被一块丝佈罩著,看不出全型。
辛澈走进来,眼往屋子中央看去,终于知道那人左遮右掩的是什么瞭。
诺大工作台被两个液晶显示屏占据,旁边插著各种数据线,当中连接的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闪著荧光,一台貌似是游戏界面,剩下一台是些程序代码。辛澈目光刚扫过去,那人就冲到她面前,双臂大开地挡住她视线。
“.不..不能看...”
辛澈深吸一口气,别过脸,淡淡道,“我没想看。”
那人还是不信,直勾勾地紧盯著辛澈。
辛澈迈步往显示器背后站去,“这样可以吧。”
谢司珩插上门栓,随手把黑色塑料袋往台上放去,拨开那人胳膊说,
“没事的,缸子,你不用这么紧张。”
被叫缸子的人手臂收回一半,还是犹豫道,“但是...谢..谢哥..这..”
“放心,你给她看她也看不懂。”
“哦..”缸子再次因为谢司珩一句话,手就服服帖帖地放下,对辛澈做出个让的动作,“看..看吧...”
辛澈心中想,你们在做什么我本来就没兴趣知道。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是个好时机。如果能套话成功,她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出一些东西来.
手肘处不知何时被咬的一颗蚊子包开始隐隐作痒,辛澈压住烦躁,慢慢走向桌角,故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程序?”
“游...戏...”
“你写的?”
“..嗯。”
“这程序是做什么用?”
聊到自己擅长的事,缸子忽而像被打通任督二脉般,语速超快地说瞭一长串辛澈听不懂的名词。
什么外挂,什么逆解码,还有什么加倍镜,和远程瞄射等等。
他说得激情洋溢,两手翻腾地比划著,连带那排耳钉都跟著黄发齐刷刷摆动。
辛澈听完他一大篇叙述,才理清瞭点思路,托腮靠近他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做瞭个程序,专门用来给游戏作弊是么?”
“不...不是..作弊...”
一切回正常聊天模式,缸子就卡顿住,他局促地望向谢司珩,喊瞭声,“谢..谢哥..”
“算不上作弊,隻是帮助有需要的玩傢...开点金手指而已。”谢司珩接上他的话,拖著脚步走到两人中间。缸子自动让出空位,缩去他身后。
谢司珩单手撑在桌边,垂眼昵著辛澈,“有人想花点钱刷分,我们有这能力,当然要助人为乐一下。”
“哦?那看来市政得颁发你一个好人好事奖。”
对于谢司珩能把作弊形容得这么清醒脱俗,辛澈倒并不觉得诧异。
反正他一贯有自己的一套处事逻辑。
她边颔首装作接受他这套说辞,边不动声色地看向屏幕。脑筋飞快转动,又一联想到之前调查出谢司珩干过游戏代打的事,前后线索瞬间串联瞭起来。
她猜测这个叫缸子的人应该就是他打游戏时认识的,一个负责明面上的操作,另一个背地裡研究程序,两个人合伙挣钱,怪不得他会依附谢司珩,还那么听他的话。
隻是没有看出来,如此不善言辞的人,居然会是写程序的高手。
辛澈脸偏过一个角度,对谢司珩背后的人和善笑道,“能写出这么厉害的程序,看来你很聪明呀。”
缸子没预料辛澈会夸他,不好意思地躲闪著她的视线道,“...这...这还...不算..什么。我...会..会写更厉害的。”
“更厉害的?”辛澈发现瞭点苗头,
据她观察,缸子虽然智商超群,但好像心性很是单纯。她灵机一动,想绕过谢司珩去和他好好聊聊。不料谢司珩不让步,硬梗在她和缸子之间,冷声道,“你还想问什么。”
辛澈仰脸,面容平淡无波地与他对视,““随便聊天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不是你让我看你们程序的么。”
“隻是让你看,没允许你问。”
“那不成你有什么商业机密怕我窃取?”
谢司珩笑,“你倒是想有那个本事。”
本事?什么本事?
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小聪明罢瞭。
辛澈心内嘲讽,嘴上却不再与他争辩,退回到桌角,解开纸袋封层,取出裡面的两迭点心。木制的托盘内放瞭十多块精致小巧的糕点,辛澈推开上层盖子,倾身莞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