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欲晓[破镜重圆](10)
春岁看的心疼又不知道该怎麽办的看向姚嘉年,确认对方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意后很快转回头来说:“你跟我回傢,我们一起解决。”
一千块。
春岁取瞭钱打车带胡小蝶一起去医院。
“我会还你们的。”
“嗯。”
“一定会还的。”
“好。”
胡小蝶一遍遍重複,春岁一遍遍耐心回应。
她相信她不是在虚假敷衍,也知道这些话裡小心翼翼藏著的是一个少女倔强的自尊。
有时候金钱真的不隻是一个单纯的数字,它对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一千块对春岁来说其实算不上什麽,但对胡小蝶来说却是奶奶的一条命。
春岁表现的很看重这一千块,其实也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跟她是同样的心意。
她和姚嘉年,跟胡小蝶一样希望老人可以健康平安。
那年除夕前夜,两个人在医院陪胡小蝶忙完奶奶的事才一路慢慢走著回傢。
凌晨的雪越下越大,春岁说想看雪,姚嘉年就安静陪著她。
“明年我们还会一起看初雪吧。”
“会。”
“每年都要。”
“好。”
路灯昏黄,光影裡的白色纷纷扬扬。
春岁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然后没有丝毫迟疑地踮起脚尖捧起姚嘉年的脸,看著他的眼睛在他唇上落下一个青涩的毫无技巧的吻。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瞭。”春岁红著脸,目光明亮炽热,说:“以后每年初雪你都会想起我。”
后来这些年,姚嘉年会不会在下雪的日子裡想起她,春岁不知道;春岁隻知道自己每年冬天都既期待又害怕初雪的到来。
因为初雪来临的时候,她的身体会本能地记起那个夜晚,姚嘉年在她亲完之后又弯腰在她额间落下一点冰凉,动作轻缓,连著少年的温柔和悸动。
姚嘉年说:“我会的。”
那时春岁还没想到,当初一句话,最后反倒成瞭困住她自己的牵绊。
——
能再见到胡小蝶,春岁其实蛮意外又开心的。而且看她现在的样子,春岁想当初那个差点倒在冬夜裡小孩应该也算得上是好好的长大瞭。
胡小蝶考上瞭大学,现在读大三。人也已经不住杏花巷瞭。
“这几年自己做兼职赚瞭点钱,前两年跟奶奶一起搬出来租瞭新房子。”
“奶奶身体怎麽样?”
“挺好的,在傢还会时不时提起你跟嘉年哥。”
当年无意洒下的种子,一直在默默生长,开花结果。
春岁是有些感慨和欣慰的。
“春岁姐,我去找过你。”胡小蝶主动提起那一千块钱的约定,说:“第二年暑假我攒够瞭钱去找你,结果开门的人说房子已经卖瞭,后来我打听到嘉年哥的地址,可是他也不知道你去瞭哪裡。”
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消失在大傢的生活裡,毫无音讯。
“春岁姐。”胡小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开口说:“我去的那天嘉年哥状态非常不好,他后来複读瞭一年,你知道吗?”
複读?
春岁心裡一沉,像是有一万斤的石头沉入湖底不停拉扯著往下坠。
姚嘉年为什麽会複读?
她走之后到底发生瞭什麽?
……
春岁一直以为这些年他过得很好,他一直是个即便深陷泥泞也可以努力过很好的人。
但是现在春岁第一次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真的瞭解过姚嘉年。
黎明
胡小蝶没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毕竟她知道的也就隻有这些。
春岁走之前胡小蝶坚持要面对面转账给她。
春岁无奈笑笑,点头答应。
“你一直没回来,我之前本来还想说要不直接把钱还给嘉年哥算瞭。”
胡小蝶加瞭春岁微信,开始低头操作转账流程。
“但是他不要。”胡小蝶说,“他说这不是他的钱,还说你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
春岁再次心尖一颤。
胡小蝶完全没察觉到她眼神裡的变化,自顾自转完账如释重负般开心说道:“他说的果然没错,你回来瞭。”
是啊。回来瞭。
春岁极牵强地笑瞭笑跟胡小蝶说再见,心裡却起瞭狂风骤雨,回来瞭又能怎麽样呢,她回不到过去,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裡。
姚嘉年电话打来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半。
春岁正坐在奶茶店裡吹空调,隔著落地窗往外看,晚霞将天空染红瞭一片。
“在哪儿?”
“避风塘。”
读高中那会儿,春岁周末经常以需要补课的名义缠著姚嘉年一起来这边写作业,一坐就是半天,虽然大多数时候,直到两个人离开春岁的作业都还是留著大片空白,但姚嘉年还是每次都会被她成功骗过来。
记忆久远,但清晰可见。
春岁很想问问他这些年到底发生瞭什麽,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裡开口。
电话裡,姚嘉年明显顿瞭下,然后静静说:“等我,马上过去。”
——
泉水县的各种宴席都喜欢在潇湘楼办,地方大,包厢多。
人们愿意把喜事赶在一块,各傢热闹凑到一起,看上去就会更热闹,更喜庆。
胡浩定的包间在二楼,春岁跟在姚嘉年身后穿过一路的欢笑声推开走廊尽头那扇门进去,十几个人的目光齐齐闻声朝他们看过来。
春岁不是个社恐,但这次却不知怎的第一次被人看的有些心虚。
想后退,想躲。
春岁下意思往姚嘉年身后又藏瞭些,她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勇敢的已经做好瞭直面过去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