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欲晓[破镜重圆](21)
窗外起瞭风,像是在帮忙印证春岁刚才说的话。
夜裡,人的感官会更敏锐。姚嘉年身上还留著一种很纯粹干净的香气,植物一样沉稳的味道,一点不複杂。
春岁闻著又不舍地睁开眼,看著姚嘉年背对自己侧躺的身影轻声开口。
“你睡瞭吗?”
“嗯。”
春岁笑,哪有人睡著瞭还能听到别人讲话。
“你不问问我傅斯岳的事吗?”
春岁主动提起下午的事,但姚嘉年似乎真的不太在意,隻又有一次淡淡嗯瞭声,仿佛傅斯岳这个名字就像人们说起吃饭睡觉一样,寻常的没什麽两样。
春岁有些失望地轻轻翻瞭个身,她本来都已经在想要是姚嘉年问起来她和傅斯岳的过往,她应该从哪裡开始跟他讲比较好瞭。
看样子,是她自作多情瞭。
窗外风声渐大。
夏天的风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
屋内突然亮瞭一瞬,春岁下意识往嘉年身边躲。
闪电过后就是雷鸣。因为光速比声音传播得更快,所以如果害怕打雷的话看到闪电时就可以提前捂上耳朵。这些都是姚嘉年以前跟她讲的。
那时候春岁隻觉得他好厉害,怎麽什麽都知道。结果姚嘉年隻是无奈摇头,眼神宠溺地笑话她说可别让物理老师听到这些话。
春岁因为害怕而变急促的呼吸紧贴著他的后背。姚嘉年转过身来,下巴抵著她额头微曲身子将她护在怀裡,然后手放后背轻轻安抚她。
“没事瞭。”
瓢泼大雨密且急促地拍打窗户,好在雷声渐渐停瞭。
“谢谢。”
春岁缓过来从他怀裡逃开。明明是她先越瞭界,现在又是她先抽身离开。
又是这样。她总能在招惹完他之后又装作一脸无辜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而他,却也次次上当,拿她没有办法。
天生的冤傢。
黑暗裡,春岁没有看到姚嘉年眼裡的失落与自嘲,隻听到他问:“这些年,下雨天你都怎麽过的?”
也会像现在这样躲进某个人的怀裡吗?
又或者雨滴落下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偶尔想起我?
姚嘉年沉默著,却一直没有等到春岁的答案,隻是过瞭很久,久到窗外雷雨似乎都要结束瞭的时候,春岁才怅然问瞭句:“姚嘉年,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什麽关系?”
他们近到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却也遥远的隔瞭七年时光。
这两天春岁一直在试图逃避这个问题,但很显然,她做不到。
她没办法稀裡糊涂的生活,即便在她最难最落魄的那两年裡,她也一直拼命抓著命运旋涡中的绳,咬牙向前走,往更高处走。同样,她的感情也是,她做不到继续这样稀裡糊涂假装他们不曾分开过,痛苦过一样得过且过下去。
她的爱,她要的爱,纯粹彻底,一直如此。
“我们算什麽关系?”
姚嘉年失笑重複她的问题,接著难过又隐忍地提醒她:“是你先说的你喜欢我的,你也不记得瞭吗?”
随著阵雨结束,那面隔在他们中间试图美化或者涂抹掉过去的玻璃,也彻彻底底碎掉瞭。
黄昏
当初是春岁先追的姚嘉年,她说她喜欢他,没骗人。
她先动瞭心忘瞭情,当然不会忘记,而且不光她不会忘记,他们那样热烈的十七岁,见证过这段故事的很多人也都不会忘记。
——
那次模拟考看榜之后,春岁和林思佳就结下瞭梁子。或者也可以说是林思佳单方面小心眼,缠著春岁不肯善罢甘休。
起初隻是春岁桌上被人无缘无故泼瞭水,接著丢瞭两次作业,再然后洗完挂在公共晾晒区的校服也被人剪瞭大口子。
见鬼瞭。
春岁用力扯下校服,衣架都不要瞭。
她并不是个好脾气,非要较起真来春岁也是被江民笙捧在手心裡娇生惯养长大的。
她当然知道这些事是谁干的,这些天之所以一直没有反击,不是因为春岁怕,而是因为春岁懒。
反正也不是多爱学习的人,课本湿瞭作业丢瞭正好可以给她一个正当偷懒的理由。
但校服不行,不是说这衣服有多好看多珍贵,而是春岁真的很懒,本来就不喜欢洗衣服,好不容易洗完还被人弄坏瞭。
这倒霉事换到谁身上都很难不生气。
“她一直这样吗?”
春岁冷著一张脸问。
艺玲也很生气,之前那些破事她就已经猜到是谁干的瞭。除瞭林思佳,她想不到学校裡还会有谁这麽针对春岁一个入学还没一个星期的转学生。
“仗著自己在外面认识几个狐朋狗友,就觉得自己能在学校裡为所欲为瞭。”
艺玲压不住一点火气。她这人骨子裡也挺傲的,隻不过不是春岁那种硬碰硬的犟脾气,艺玲是那种她不喜欢谁就离谁远远的,不屑与之纠缠,但如果对方真踩瞭她的底线,她也不怕事。
“平时嘚瑟嘚瑟也就算瞭,这次欺负到我们宿舍瞭我肯定不能依她。”艺玲义愤填膺,说:“这事春岁你别管,我给你管定瞭。”
春岁这才回想起来,那晚宿舍其他人说到林思佳这个名字的时候,艺玲是没有说话的。
她好像真的,一直不太喜欢她。
“你要怎麽管?”
春岁顺势问。虽然她并没有真的打算拉艺玲下场,她自己的事她能自己解决。春岁隻是好奇她的脑袋裡在想什麽,毕竟艺玲现在看上去比她这个受害者还要愤怒,一脸生气的样子像是想要吃人。
“我跟你讲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