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欲晓[破镜重圆](76)
现在她知道瞭。
嘉年的吻来的突然,所以春岁刚睁大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这样下意识睁更大瞭错愕地看著他。
好在,嘉年是闭著眼的。
男生长长的睫毛随著呼吸起伏也在微微轻颤,很好看,一直都很好看。
春岁慢慢冷静下来感受两人之间纠缠著的一丝冰凉,时而像这冬日一样清冷,又时而像夏天一样滚烫。
交错循环。
但嘉年似乎很平静,完全不像昨夜那般疾风骤雨般不给人逃脱喘/息的机会,隻忘我地闭著眼,缓慢又动情的沉浸其中。
最后,一直到春岁觉得自己快要忘记瞭怎麽呼吸,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嘉年才慢慢起身,整个人再次完整落入春岁的视线内。
春岁胸腔起伏的厉害。
嘉年看著她耳廓通红,红的像这冰天雪地裡的一场焰火。
“去吃饭吧。”嘉年柔声说,“饿瞭。”
春岁点头,脸上红晕未褪,是她少女时代少有的娇羞乖巧。
那时春岁真的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永远地跟著姚嘉年走下去,走到冰雪消融,走过夏枝繁茂,然后在日升月落的平凡日子裡相爱,一起长大,成为他们各自想要成为的优秀的大人。
以至于春岁跟嘉年分开后的这些年,她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个上午自己在神明前的祈祷不够虔诚,所以她的愿望才会没被听到,没有实现。
最后,她还是跟姚嘉年分开瞭。
错过瞭他们原本应该一起见证彼此的、意气风发的二十岁。
不对,春岁离开泉水之后,她和姚嘉年的二十岁,都是在各自的悲伤和痛苦裡挣扎著。
谁也没有被这漫天神佛眷顾过。
所以这次,春岁趁著场务还在整理拍摄开工前,一个人到万泉寺取瞭香火,一步一停,满心虔诚地祈求,祈求命运垂怜,此生都不要再让她跟姚嘉年分开。
——
拍完今天最后一场戏的时候,天色已经隐约擦黑瞭。
有附近住著得居民广场舞小团子已经拉著她的大音响在广场上放起瞭民族乐,春岁远远看一眼,发现舞团都还挺专业,统一的上白下粉的服装,一致的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
这歌挺有民族特色,但春岁也听不出来具体是哪个民族,她对广场舞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几乎全国统一的《最炫民族风》。
“苍茫的天涯是我滴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要命。
春岁想著突然脑子裡就开始自动播放背景音乐,而且怎麽都停不下来。
“什麽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春岁摇摇头,直到韩政在监视器后拿起她放在旁边的手机举高瞭喊:“春岁,你电话!”
春岁这才立马从魔性循环的歌声裡清醒过来,一路小跑著往这边赶过来。
特殊时期,任何一个突然的未知的消息都会让她下意识感觉到紧张。
来电显示是嘉玲,春岁看到后更紧张瞭。
好在嘉玲讲话也不拖泥带水,春岁接过电话“喂”瞭一声之后便直接说告诉她刚才医生过来同步说嘉年今晚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瞭。
“等你下班就直接来病房,不用再去监护室瞭。”
太好瞭。
春岁高兴的嗓子一紧,想说点什麽却怎麽也发不出声。
“春岁?你在听吗?”嘉玲问。
“在。”春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颤抖著声音说:“我在,我马上回去。”
嘉年还在“睡”著,就那样安静的、眉心微微蹙起看不出正在梦著什麽的躺著。
瘦瞭,五官看上去也要比之前更清秀瞭些。
这样不用再隔著一面玻璃看著他的样子令春岁觉得有些恍惚不真实,于是她弯腰凑近瞭试图更清晰地感受下姚嘉年的呼吸与心跳。但,她好像怎麽也都感觉不到。
春岁害怕地回头。
医生笑笑,安慰她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瞭,很快就会醒过来。”
“谢谢医生。”春岁心裡瞬间踏实瞭不少。
朱老太太和小宇母子也都在很关心地往这边看著。
摆在窗台上的那束向日葵正在月光下开的热烈。
【你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哦。】
春岁轻轻触碰到嘉年还在挂著吊瓶的手背,想著,我们已经错过七年瞭,这次就不要再让彼此等太久瞭。
黎明
嘉年从监护室出来这天晚上,嘉玲也松瞭口气跟二喜他们一起回去休息瞭。
晚上,春岁把折叠床摊开瞭放在离嘉年很近的地方,近到隻要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自己身边。
病房裡很安静,春岁看著窗外月色突然感到一阵这些天裡从未有过的踏实宁静。
“春岁阿姨。”小宇小声喊她。
春岁转身回头,小宇从床上坐瞭起来拿著她买给他的玩具晃瞭晃小声说,“谢谢你。”
春岁笑笑:“不客气。”
春岁声音回的同样很轻,不过还是能从她唇角上扬的口型中感受到她今天彻底松瞭口气的开心,这份开心裡不隻有嘉年一个人,还有小宇。
小宇今天检查完后医生说他这段时间恢複的很好,没什麽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给他安排手术。
“应该是最后一次瞭。”小宇妈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没跟自己享过几天福,不是在做手术,就是在准备做手术。”小宇妈红瞭眼,“早知道他要吃这麽多苦,当初自己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
“是我对不起孩子。”小宇妈忍著眼泪别过脸去。
屋子裡其他人也都听得心酸。如果可以,恐怕每次孩子要被推进手术室那一瞬间,为人父母的都宁愿此刻即将躺在手术台上孤邻邻面对恐惧和痛苦的人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