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欲晓[破镜重圆](77)
“不怪你,小宇会为自己有你这样坚强的妈妈而感到幸福。”
春岁安慰小宇妈,也是在鼓励自己。
都会好起来的。
隻要我们还对人生抱有期待,好事就会永远正在发生。
这一夜,春岁睡下后时不时还会睁开眼来观察一下嘉年的情况,像一种本能反应。不过即便是这样断断续续的睡著,春岁也比前几天睡得踏实香甜。
最后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起瞭蒙蒙亮的白光。
春岁先是习惯性皱眉打瞭个哈欠,接著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转头跟嘉年目光对上那一刻,整个人都彻底愣住瞭。
还在做梦吧。
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可是明明外面天都已经亮瞭呀。
……
春岁胡乱想著,双手同时落下重重拍在自己脸上。
疼。春岁眼睛瞪圆瞭看著嘉年,嘴巴也闭上瞭,一口气撑得脸颊鼓鼓的。
很可爱。
嘉年有些费力朝她很轻很轻地扯瞭个微笑。
确认瞭,不是在做梦。
春岁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从折叠床上翻身下来,结果人刚睡醒腿还有些软,于是隻好半跪在嘉年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放在他依旧苍白憔悴的脸上轻轻摩挲说:“你醒啦,饿不饿。”
嘉年动瞭动嘴,但因为睡瞭太久,身体还没完全“醒”过来,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但春岁能感觉到他的手正在试著反握住她的手,有些僵硬,但很温暖。
嘉年轻轻摇瞭下头。
看样子意识已经完全清醒瞭。
“太好瞭。”春岁激动地抬手胡乱擦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说:“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你等我回来。”
确认嘉年点瞭头之后,她这才起身激动地近乎脚步踉跄著往值班室跑去。
“他醒瞭!”春岁手扶门框,气喘吁吁喊:“医生,他醒瞭。”
医生也很激动,边走边说:“情况比我预期的要更好一些,姚警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顽强。”
是的,姚嘉年顽强的像一棵树,这麽多年都安安静静扎根在黄土地下。
风来雨去,似乎什麽也无法将他彻底击倒。
黎明
等再回到病房,除瞭小宇年纪小贪睡还没醒,其他人都已经坐瞭起来正一脸关切地望著窗边,眼神随著医生手裡的检查动作不断变化著。
“感觉怎麽样?”医生问。
嘉年动动嘴,虽然还是很吃力,但好在这次已经能断断续续说出瞭:“很好,就是,睡多瞭,有点累”。
嘉年说完又转著眼睛看春岁,脸上还是带著浅浅的微笑。
春岁过去蹲下来继续握著他的手。
“正常。”医生也被宽慰到瞭,笑笑说:“知道累的话,下次就不要再睡这麽久瞭。”
“听到瞭吗?”春岁握紧他的手,接话说:“下次不可以这样瞭,知道吗。”
“嗯。”嘉年点头,“没,下次瞭。”
不会再有下一次瞭。
嘉年看向春岁的目光是柔软的,一秒不舍得再错开,像是害怕自己一闭眼,她就会不见瞭一样。
“放心吧。”朱老太太说,“你跑瞭,你女朋友都跑不瞭。”
嘉年看著春岁的眼睛猛然一亮,春岁笑著,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没有说分手,我一直没忘。”
而且,我们也不会分手。
“再睡会儿吧。”春岁握著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侧著头满眼温柔地看他说:“再睡会儿,睡著就不会觉得太辛苦瞭。”
“给我唱首歌吧。”嘉年慢慢闭上眼睛,说:“就你以前经常在傢裡唱的那首。”
“好。”春岁开始轻轻哼唱起来,“啦,啦,啦,啦……”
现在的你啊,到哪裡去啦
看青春短短,思念长长
爱隻懂一半
有点幸福,却有点伤感
也许这就叫做成长
《口袋裡的花》
春岁很多年没唱过这首歌瞭,尤其是后来慢慢懂瞭我们这一路长大的过程就是要不断经历一些不得不的离别和悲伤之后,就更不想唱瞭。
那时候,十八岁的春岁穿著碎花连衣裙光脚踩在地板上唱歌,阳光透过窗洒进来,和她的歌声一样明媚,看不到也听不出一丝忧伤。
变化也是从那年盛夏开始的,生活一夜被人击碎变得满目疮痍。那一瞬间,春岁好像就听懂瞭这世上所有没说出口关于人生中【不得不】的无奈悲伤。
就像那些我们不得不结束的年少时光,以及不得不说的再见……
好在春岁足够幸运,幸运到她还能在七年后又重新找回瞭自己当初的那个少年。
嘉年睡著瞭,眉心舒展,脸色看上去也渐渐有瞭红晕,虽然还是带著憔悴,但最起码,不再是那种无力的疲惫。
朱老太太说她今天就要出院瞭,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大傢。
“不治瞭,想好瞭。”老太太说,“潇洒瞭一辈子,不能最后把自己困在这间房裡,这张床上,趁著现在还有力气,我也出门看看世界去。”
“再试试呢。”小宇妈说,“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咱这不行,就去大城市看看,万一能治好呢,别放弃。”
“好不好的都没几年瞭。”老太太笑著摆手,“一把老骨头瞭,够瞭。”
朱老太太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人能按著自己的想法活一辈子,值得瞭。
春岁没说什麽,隻过去轻轻抱瞭抱她说:“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往后不管到瞭哪裡记得给我们打电话,以后这裡也有你的牵挂瞭。”
“谢谢。”老太太说,“到时候如果不介意来送我最后一程的话,记著别穿黑色,开心点,我不喜欢太沉重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