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夫君(73)
越重霄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最看不惯名门贵族自命清高的做派,闻言有些不悦:“令爱行得正坐得端,如何轮得到别人说些闲言碎语?此等品性高洁的女郎,能够与之结为连理的郎君才是三生有幸。”
虞连山微微一笑,藏住眼底幽深。
沛国公越含英为人板正,一诺千金,且放眼整个朝廷越重霄也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若能与越傢结成亲事,对他的官途必定大有裨益,女儿嫁过去也绝对不会吃苦。
“越将军说的是,有您这句话在下便心满意足瞭。”
虞连山为越含英把酒满上,整场宴席,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劝酒。越含英不记得自己究竟喝瞭几杯,等他酒醒过来,已经稀裡糊涂地答应瞭与虞傢的亲事。
越含英大惊,并非因为他看不起虞傢门第低微,而是因为他没问过越重霄的意见。
可是话已出口,宴席上许多人都听见瞭,断没有反悔的馀地,若是无故退亲,要让别人怎麽看待虞傢女郎?
思来想去唯有懊恼,明明他的酒量不差,怎会醉得如此厉害?
越含英不能对不起虞傢,那就隻能对不起越重霄瞭。
述职过后,越含英第一时间返回灵州,消息早已传到越重霄耳中,看著校场上练箭的儿子,越含英小心道:“阿耶打听过瞭,虞傢女郎相貌端正,心地善良,知书达礼,待她嫁入越傢,你二人夫妻同心,定然能够修成佳偶,举案齐眉。”
那时的越重霄才过十五,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闻言松开弓弦,羽箭飞射出去正中靶心,轻飘飘地反问父亲:“若是不同心呢?”
越含英本就觉得对不住儿子,听瞭这话更是愧疚:“你有心上人瞭?”
“没有。”越重霄生在边关,长在军营,女郎都不认识几个,哪裡会有心上人。
越含英松瞭口气,跟他商量:“既然如此,你何不去喜欢虞傢女郎?”
越重霄被气笑瞭,丢下弓箭离开校场,临走之前丢下一句:“阿耶且宽心吧,孩儿不是那等拘于儿女情长的人,既然婚约已是板上钉钉,孩儿娶便是瞭——不过不是现在,犽族隔三岔五骚扰边关,残害灵州百姓,不灭犽族孩儿无心其他。”
越傢认瞭亲事,尽管越重霄的态度不算积极,但虞连山已是十分心满意足,也不敢催,一心等著。
谁料世事无常,一朝风云变幻,越重霄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变成瞭背负血海深仇的戴罪之人。
可是现在,越重霄默默地想:“阿耶,我真的喜欢上虞傢女郎瞭。”
*
烛影朦胧,望著虞雁书平湖般的眸子,越重霄逐渐被水淹没。女郎樱唇饱满,近在咫尺,呼吸之间幽香清浅,蛊惑他低头向女郎靠近。
咚咚,咚咚,越重霄听见瞭剧烈的心跳声,一声接著一声,原来是他自己的心快要冲出胸腔。
女郎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躲避,他隻要再靠近一点,就能贴上那柔软的唇瓣。
虞雁书看得出来越重霄想亲她,理智提醒她抽身离去,可是郎君眼睫低垂,轻轻颤抖,宛如一双脆弱的蝶翼轻轻拂过她的心头,令她心神恍惚。
为什麽他们还未触碰彼此,却好像已经用目光完成瞭一场缠绵的亲吻。虞雁书呼吸不畅,胸口漫上隐秘的期待。
纱帐之上,就在两道身影即将触碰之时,院中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一块猝然投进平湖的石头,激起满室涟漪。
虞雁书被这声音惊醒过来,推开越重霄。两人不敢再看彼此,面上俱是一片绯红。
越重霄胡乱道:“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虞雁书含糊应瞭一声,待他出去,房中空气终于又开始流动。虞雁书轻触自己的唇,好热。
小院之中,木桶翻到在地,那条河裡捉的大鱼正在地上活蹦乱跳。
越重霄哭笑不得,把鱼放回桶裡。
“拜你所赐……”
越重霄看瞭半天鱼尾,终于调整好表情返回屋内,女郎已经背对纱帐睡下,方才那场短暂的旖旎如同幻梦,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如此也好,越重霄久违地躺上长凳,虞雁书没有当面指责他的僭越,于他而言已是最好结果......可是,越重霄按住心口,这股失落的感觉要怎麽才能消除……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翌日,虞雁书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再仔细听,那些声音似乎来自扈二娘所在方向。
她们靠近村外一向清净,今日为何如此反常?虞雁书心头存疑,速速起身穿衣,出瞭院门一看,扈二娘门前围著乌泱泱一群人,正在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难道是毛铁匠又闹事瞭?
虞雁书快步赶去,隻见张先生面色铁青站在最前,在他身旁,扈二娘眼神闪躲,指尖颤抖,强撑著把泪流满面的月牙护在身后。
“我把大傢叫来,是要揭发一件事情。”
张先生吐字铿锵有力,虞雁书一出现,便被他死死盯住。
“什麽事情,你倒是快说啊,我们等半天瞭。”
“难道是毛铁匠要与扈二娘重修旧好?”
“不可能吧,隻要脑子不傻,谁愿意跟毛铁匠在一起?”
“话说昨天毛铁匠打完农药好像没走。”
“确实没走,我看见他悄悄摸进二娘傢瞭。”
“那也不稀奇吧,至于张先生来揭发吗?”
……
衆人议论不出个所以然,再次催促张先生不要卖关子,有话快说。
是时候瞭,张先生抬手指向扈二娘:“我要揭发她谋害毛铁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