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夫君(85)
思及此处,虞雁书定定心神,顺势问道:“抱歉,敢问我该如何称呼好汉?”
像疤面贼这样的亡命之徒,身份是很重要的信息,绝不可以被外人知道,所以虞雁书并不指望他会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疤面贼隻犹豫瞭一瞬,便冷冷吐出二字。
“林阔。”
他竟然真的说瞭?虞雁书不喜反忧,如果疤面贼没说假话,那恐怕意味著他要连同自己一起灭口瞭。而她手无寸铁,身上连包辛藤粉末都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接下来的路虞雁书不敢再贸然开口,隻凝神记住沿途景物。
林阔人高马大,功夫瞭得,即便扛著虞雁书这个大活人步子也没一丝不稳。
不知走瞭多久,林阔停在一处石台之上,放下虞雁书,随手用刀划出一条界限。
“你就呆在这裡,胆敢踏出一步我就杀瞭你。”
虞雁书借著月色打量四周,石台面积不大,杂草乱石密佈,她待的地方前面是上台唯一的路,被林阔横刀拦住,后面则是数米高的陡坡,一丛深溪绕坡而过,流出潺潺水声。
许是没把虞雁书放在眼裡,林阔不仅没有捆住她的手脚,甚至没看她一眼,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等候。
“林大哥,你抓我是因为和越重霄有过节吗?”虞雁书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林阔不搭理她,但也没有让她闭嘴,虞雁书继续试探:“我不知道你与越重霄有什麽仇什麽怨,隻是你想用我要挟他怕是没用,我们二人看似夫妻,实则早已貌合神离,没有半点情分,都盼著早日与对方一拍两散。”
女郎声音委屈,隐隐含著嗔怪,听来颇为惹人怜惜。虞雁书一面说著,一面忍不住暗中为自己鼓掌,她比上次在张先生面前演的更加好瞭。
“撒谎。”林阔头也没回,声音波澜不惊,“我跟踪你们很久瞭,越重霄对你有情。”
坏瞭,这人有备而来的。
虞雁书老实坐好,想起另一件事,上次越重霄纵马狂奔甩掉的人就是他吧。
“我不会杀你的。”虞雁书闭嘴之后,林阔反而突然开口,“我会把你的命交到越重霄手裡,他愿意自断一臂我就留你一臂,他愿意自挖双眼我就留你双眼......他愿意为你去死,我就放你回去。”
林阔轻轻抚摸横在膝上的刀,眼中闪动著嗜血的暗芒:“他要是不愿意救你,我就把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残渣拿去喂狗,替你解决这个负心汉。”
虞雁书:“……”
虞雁书无言以对,难怪林阔能够高居通缉令榜首,被王得全重金悬赏,果然有些心狠手辣在身上。
她不能等越重霄来瞭,必须想办法自救。
夜风拂过,树丛沙沙作响,与虫鸣声互相交织,在这动景之中,唯有林阔如同石雕一动不动。
虞雁书望向台下深溪,计上心头,悄悄歪进草丛之中。
“啊!”女郎蓦地惊叫出声。
林阔反应极快,浑身戾气暴涨,瞬间握刀起身奔至女郎身边,却见虞雁书紧紧捂住小腿,哭道:“有蛇,我被咬瞭!”
林阔拧紧眉头,攥住虞雁书的胳膊将她拖到石台边缘,用刀拨瞭几下草丛,除瞭惊起一些飞虫,什麽也没看见。
“好疼,我会死吗……”虞雁书泪盈于睫,低声啜泣。
林阔半信半疑,用刀背轻碰她的手臂:“把手拿开。”
虞雁书不肯依:“男女有别,我的伤在腿上,你又不是我的夫君如何能看?”
方才还说自己与越重霄没有情义,现在又为他守身如玉起来。林阔愈发怀疑,硬邦邦道:“你想死吗?把手拿开。”
虞雁书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颤颤巍巍伸出受伤的腿。
林阔收刀蹲下,将女郎的裙角拉到膝盖,看著那截裹在裤中笔直修长的小腿,到底还是没有直接上手,问她:“伤在……”
“砰!”
虞雁书两手抱紧石头,用尽全力狠狠砸在林阔额角,随后一脚蹬上他的胸口,借著力气扑下石台。
一阵天旋地转,虞雁书滚过碎石嶙峋的坡地重重摔在溪边,疼痛和寒冷一起涌上心头。
然而此刻她已无暇顾及其他,当即吸瞭口气潜入水中,转瞬便飘出数十米远。
潜行许久,虞雁书手脚僵硬,呼吸困难,体力快被消耗殆尽,自知不能再待在水裡,这才小心挑瞭一处茂密草丛上岸。
乌云蔽日,暗不见光,虞雁书浑身湿透,无力辨别方向,隻想著往荒芜处走,躲开林阔追捕。
可惜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走不动瞭,森森寒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侵蚀著她每一寸神经。
“寒毒……”虞雁书扶住树干滑坐下来,因为冷水浸泡,她的寒毒似乎提前发作瞭。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怎会如此倒霉。
虞雁书用力抱住自己,神智一点点溃散,没想到她能从林阔手中逃出来,却还是难逃一死……死在这种地方,越重霄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吧……
“越重霄……”
虞雁书呢喃出声,他的名字仿佛有种魔力,想起来就会散发暖意。
“越重霄……越重霄……越……”
虞雁书觉得自己快要死瞭,心生幻觉,好像真的有人把她抱进怀裡,给她分享体温。
“娘子!”越重霄收紧臂膀,怀裡的人冷若冰雕,不带一丝温度,任他如何呼唤都没回应。
“别怕,没事瞭……”越重霄安慰虞雁书,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按照疤面贼的指示赶到清溪台,上面空无一人,隻有一块染瞭血的石头,四下检查,通往深溪的陡坡有拖行痕迹,当即猜到虞雁书多半已经遁水脱身。马不停蹄一路追来,终于赶在疤面贼之前找到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