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

“哎，那个医生啊，”张继科翻过身趴下，一边说：“我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腰一阵刺痛，疼得他连眉毛都皱瞭起来。

“……不打麻药啊？”

“想什麽呢你？”即使隔著口罩，也不妨碍麻醉师白他一眼，“做手术不打麻药，你等会儿想疼得厥过去啊？”

“……”

张继科摇摇头躺好，拔掉针管，口音奇怪的麻醉师拍瞭拍他逐渐失去知觉的腿，还在絮絮叨叨些什麽，张继科很快就听不清瞭。哨兵的感官比常人敏感，麻药因此在他们身上起效更快，而术后的恢複时间也更长。

无影灯熄灭，被推出手术室时张继科还没有醒，半透明的呼吸面罩遮瞭他半张脸，张继科闭著眼睛一动也不动，难得安静乖巧，方博稀奇地瞅来瞅去，最后掏手机拍瞭两张。

“这算是记录黑历史？”许昕走过来看见，问。

“这叫记录每日生活，”方博一边拍一边说，“给你拍两张？”

“我？我就算瞭，”许昕把手裡的东西放在小茶几上，扭头发现镜头正对著他。

“这是医院……”许昕嘴上这麽说，但还是配合地站著没动，等方博拍完才问：“怎麽样？”

方博冲他比瞭一个“OK”的手势，把手机揣回口袋，顺口说：“回头发你啊。”

他一屁股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说：“好累啊，不知道科哥什麽时候才能醒？”

“护士说差不多要一个小时，”许昕说著把手机递过去，对上方博疑惑的目光。

“微信，”他举著屏幕上的二维码，一脸认真地说：“不是说要发照片吗？”

59

“大郎，吃药瞭。”

张继科看著床边端著药杯的方博，情真意切：

“我能打你吗？”

“哇，看到没有，”方博把药杯往小桌板上一丢，说：“当代版农夫与蛇的故事！”

在他身后，黄金蟒攀在许昕肩上丝丝地吐著信子，不为所动，许昕想瞭想，客观评价道：

“没见过眼睛这麽大的农夫。”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旁的德牧自觉无辜，伸著舌头哈哈吐气。

“去找狗狗玩。”许昕低声说，身上的黄金蟒顺从地落向地面，朝德牧滑去，许昕倒瞭一杯水递给张继科，说：

“药熬好瞭，皇上怎麽先喝参汤瞭？”

“……” 张继科接过水杯，说：“你被方博带坏瞭。”

“谁带坏他瞭？”方博立刻出声抗议，“你……”

“都差不多，你俩半斤八两吧，”看著床边的德牧把口水糊瞭黄金蟒一身，后者看起来一脸嫌弃但躲也没躲，张继科累觉不爱，他拿起药杯打量，说：

“这是什麽药？”

“助睡眠的，”许昕解释道：“良好的睡眠有助于术后恢複。”

“哦，”张继科半信半疑：“那有什麽副作用吗？”

“有啊，”方博扳著指头说：“什麽乏力、疲倦、多梦、盗汗。”

“……你不觉得你说的副作用和这药的功效有点矛盾吗。”

“多梦也算梦嘛，”方博拒绝承认错误，把药杯塞到张继科手裡，说：“这药能帮你睡著，睡著瞭才能做梦，有什麽矛盾的？”

“……” 张继科本来在喝药，闻声噎瞭一下，说：“我现在不觉得是你带坏许昕的瞭。”

方博：“？？？”

张继科放下杯子，一脸真情实感：“因为你隻能把人带傻。”

—TBC

第 23 章

60

双脚踏上冰凉的地面，马龙仍没想清自己溜出来要干什麽，张继科的精神域已经恢複瞭。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他好像一辆超速行驶的车，等踩刹车时才发现反应不及，隻能随著惯性向前冲去，被迫停在不期然的地方。

他此时此刻就是这种情形，马龙回过神才发现手裡攥著门把手。他触电般地甩开手，凌晨的走廊静悄悄，没人注意方才的惊险一幕，却把他的挣扎刻意放大清晰。

马龙咬咬嘴唇，背靠著墙壁坐下，用不著修複张继科的精神域，他索性什麽也不做，等月亮移到他该回去的时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有人掀开被子、下床、倒水……马龙眨眨眼睛，猛然意识到有声音从背后的房间裡传出来。

房间裡，张继科的眼睛还没完全适应黑暗，隻能坐在床边摸索地上的鞋。睡前喝的药不知道有什麽成分，让人前半夜的睡得无知无觉，后半夜大脑昏昏沉沉，踩在地上像是踏在棉花上。

房间闷热，让他还没清醒的大脑更加昏沉，张继科甩甩脑袋，趿拉著鞋子走到门口，凭感觉握住门把手，缓缓扭动——

门把手纹丝不动。

马龙站在门外，背后出瞭一身冷汗，感受到门那边的人用力拽瞭拽，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攥紧瞭手中的门把手。

打不开？张继科又试瞭试，面前的门仍旧纹丝不动，军区医院历史悠久，门锁年久失修似乎也情有可原。张继科皱著眉想瞭想。麻药对于哨兵的影响几天后才能完全消失，再加临睡前喝的药物的加持，他没再为难面前的门，轻而易举就松瞭手。

药物似乎又开始发挥功效，张继科半眯著眼睛走回床上，小腿撞到茶几发出“咚”的一声。没喝完的饮料还放在桌面上，裡面的汽水和他一样洩气。

手中的门把手卸下劲，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马龙刚松瞭一口气，“咚”的撞击声又让他的心髒猛地揪紧，房间裡好一会儿没传出声音，他才小心翼翼地松开瞭手，刚才还不觉得什麽，眼下才发现手心沁出瞭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