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中校，”张继科紧盯著邱贻可的眼睛，说：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瞭救我的爱人，绝对无意冒犯您和陈玘前辈。”

“但换句话说，隻要能救我的爱人，我愿意做任何事，如果有冒犯之处。实属抱歉。”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让开瞭……邱贻可眯瞭眯眼睛，说：

“马龙是你的爱人？”

“是。”

“是吗？”邱贻可面无表情，说：“那你知不知道，困兽计划五年前就已经终止瞭。”

终止瞭？！张继科诧异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马龙现在就……”

“我说已经终止瞭！”邱贻可毫无征兆地提高音量，几乎是用吼的：“你听见瞭吗？结束瞭！所以别说瞭！”

张继科怔瞭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情绪失控的向导，向导通常都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除非与其结合的哨兵已经离世或长期分离，向导才会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不等张继科说话，邱贻可捏瞭捏自己的眉心，说：

“抱歉，但是“困兽”真的已经结束瞭，我……”

“没有结束，”张继科坚持道：“马龙已经被他们带走瞭，我必须在动手术之前找到陈……”

“陈玘已经牺牲瞭，”邱贻可打断他的话，说：“牺牲瞭，死瞭，你懂吗？”

“？！”

张继科盯著他的眼睛，却看不出一丝感情。过于敏锐的五感使哨兵常常需要向导的安抚，而向导的精神状态也与哨兵息息相关，一旦与自己的哨兵长期分离，向导则容易産生情绪波动，甚至是陷入极端情绪中。但除瞭生死两隔，哪个哨兵会远离自己的向导？而这正印证瞭邱贻可的话——陈玘已经不在瞭。看著张继科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邱贻可的喉头紧瞭紧，但还是说：

“我的确不认识马龙，也不知道你说的什麽项目，”邱贻可顿瞭一下，说：

“我很同情你和你的向导的遭遇，但很抱歉，我恐怕帮不上什麽……”

邱贻可的嘴唇在动，但张继科却听不清他的后半句话，螺旋桨旋转发出的巨大噪音以当仁不让之势灌进楼道，将两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直升机？”张继科皱瞭皱眉头。

话音未落，隻听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身侧的玻璃应声而碎，四处飞溅，张继科抬起胳膊护在身前，却阻止不瞭发动机的轰鸣、螺旋桨叶切碎空气、玻璃碎片划过地面尖锐声一齐袭来，他眯起眼看向窗户，隻见机身在地面投下不规则的阴影，有人踏著玻璃碎片明晃晃朝他们走来。

“邮政系统再烂也要有个限度。”陈玘松开绳索，拽下隔音耳罩挂在脖子上，一边嘟囔：

“三天两头收不到信，还要老子亲自跑一趟……”

太阳太大瞭，他眯起眼睛才看见楼道裡有人，等看清却又愣瞭愣。

“……跑一趟倒也不赖。” 陈玘拍拍身上的玻璃碴，跳下窗台。

邱贻可看著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眼前，眼睛眨都没眨。

“没见过啊？”陈玘冲他一挑眉毛，“看够瞭没？”

邱贻可笑瞭一下，说：“你晒黑瞭。”

“要你管！再说瞭，这叫小麦色。”陈玘翻瞭个白眼，朝一旁的张继科扬扬下巴：

“你是……？”

英烈纪念厅裡的人突然活生生站在眼前，任谁都会觉得有些惊悚，张继科还在努力消化事实，赶在事态进一步失控之前，邱贻可连忙向陈玘解释：

“他叫张继科，是马龙的哨兵。”

龙仔？！不料陈玘听完就沉下脸来，咬著牙说：

“就是你小子拱的我傢大白菜啊？！”

83

在第三军区发觉之前，邱贻可带著两人火速撤离瞭现场，一脚油门开回瞭第六军区，至少那裡多少算是自己地盘。反观陈玘，他明明和张继科同出于第三军区，却对第六军区的路线如指掌，仿佛平常待在这儿的不是邱贻可而是他。

“龙仔呢？”陈玘用手扇瞭扇风，脖子上还挂著隔音耳罩，说：“热死瞭，怎麽没见马龙？”

“马龙他……”邱贻可欲言又止，“不在这儿。”

“他在这儿我还问你？”陈玘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哎这运输机坐得我腰酸背疼，还是沙发舒服。”

每半个月都有一趟往南海军区运送物资的飞机，合著陈玘是坐那个过来的。邱贻可跟著在旁边坐下，张继科极有眼色地给两人倒瞭杯水，不料陈玘却说：

“喝水能喝饱啊，快打电话把龙仔叫来，一起吃顿饭就算是接风瞭。”

张继科硬著头皮站起来，说：“我也不知道马龙在哪儿。”

“……”

陈玘和他大眼瞪小眼愣瞭三秒，突然反应过来，一脸瞭然，说：

“他把你甩瞭吧。”

一旁的邱贻可满脸黑线，“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算瞭算瞭，你也别灰心，”陈玘挥挥手，“龙仔心那麽软，再争取一下，说不定呢。”

张继科一头雾水，“说不定什麽？”

“说不定发你一张好人卡，将来还能做朋友是不是？”陈玘双手一摊。

……这是什麽？困兽计划的战斗力都是用情商换来的吗？张继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眼前两人扯皮要扯到什麽时候去，邱贻可终于忍不住出来打岔：

“张继科和马龙好著呢，你别在这搅浑水，他这次来是有别的事。”

“别的事？”陈玘眉毛一挑，“什麽事？”

张继科没听见邱贻可说什麽，隻见他凑到陈玘耳边刚说瞭几个字，后者像隻山猫炸毛般浑身一激灵，再抬头时先前那份插科打诨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隻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