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继科一时不知道该接什麽，是宽慰方博两句，还是让对方别矫情，好在方博自己岔开瞭话题：

“咱们继续啊，我接下来再複述一遍任务计划，首先是由陈玘和邱贻可组成的捕狗大队……”

“噗咳咳咳……”

张继科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洒在裤子上，几乎吸引瞭整个咖啡店视线。他隻知道陈玘和邱贻可负责吸引火力，但著实没想到这麽离谱。

“为什麽？！”看著被咖啡玷污瞭的桌佈，张继科痛心疾首，脱口而出。

“陈玘说是因为邱贻可比较狗，邱贻可说是陈玘的精神体像狗，反正就是捕狗大队瞭，为社会献爱心嘛。” 听筒那端的方博坦白。

比较像狗……那是什麽精神体啊，张继科又含瞭一口咖啡，“边牧？松狮？伯恩山？”

“不知道，”方博显然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但根据玘哥的体型和脾气，我觉得吉娃娃的可能性比较大。”

“能拆医…傢的，” 张继科正襟危坐，嘴唇几乎不动，“我投二哈一票。”

“行，赌一顿火锅啊你到时候可别赖账，”方博继续说：“许昕已经进入医院内部瞭，我暂时联系不上他，估计是医院设置瞭屏蔽器，不过帮你找个床位应该不难。”

“行，”服务生穿梭在走廊之间，张继科看著托盘裡的甜品说：“那个芭菲看起来不错，我觉得马龙应该喜欢。”

“不要你觉得，要他觉得。” 方博侧头夹住电话，黑入路口的监控摄像头，将咖啡馆临窗一排卡座尽收眼底。

“好吧，芭菲看起来是不错，”方博妥协瞭，“吃完火锅后可以来这儿吃甜品。”

谁要和你吃甜品……张继科隐秘地翻瞭个白眼，举起咖啡杯说：“确实，还能吹吹空调。”

“是啊，”方博感慨道：“而且入口不用搜身，后门没有警卫，出口没有安保人员，通风管道没有红外线报警器。”

张继科端著咖啡挑瞭挑眉毛，“你管这叫约会圣地？”

“嘘——有人在门外等你。”

门外……张继科用眼睛约估瞭一下座位距门口的距离，最多也不过三十米，他喝完最后一点咖啡，暗赞：“靠谱，实在是太靠谱瞭。”

“那可不，”方博声音轻快，“你也不看看是谁选的地方。”

一切安排妥当，张继科起身出门，像分叉的小溪彙入人潮汹涌裡，方博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说好，这次可真是一伙哥们跟著你玩命瞭。”

“嗯，”张继科按瞭按耳机，“你放心，我有分寸。”

“放你X个心，你得豁出命去搞！”

方博还在耳机那段嚷嚷，张继科无声地笑瞭笑，说：

“那必须的。”

身前熙熙攘攘，身后人来人往，张继科摘下耳机，路过垃圾桶时顺手丢瞭进去，此时的他还和街上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芸芸衆生，不足为奇。

89

“你最后还有什麽愿望吗？”

男人隔著厚重的口罩问他，马龙这是第一次见对方没穿正装，而是被墨绿色的手术衣遮得严严实实。

马龙乐瞭，“这算是临终关怀吗？”

“例行程序而已，”男人的声音闷在口罩裡，示意两侧的护士可以把病床推走瞭。

“哎哎哎，我还没说呢。”马龙抓住病床两侧的铁栏杆，身下的病床随惯性向前滑行一段，堪堪停瞭下来。

“说吧。” 杨政委抱著双臂，一副没时间听你废话的样子。

“按理说，如果手术成功瞭，我就不会死，对吧？”

“从生理层面来说，是的。还有吗？”

“哦，”马龙似乎根本听不出来对方语气裡的不耐烦，慢吞吞地说：“那我要许一个精神层面的愿望。”

马龙仰起头：“我要读康德的三大批判全集。”

“……”

一语既出，病房裡的空气都快凝固瞭，杨政委抬起手腕看瞭看表，做瞭个手势。

“推走。”

“哎要不再商量商量，”病床已经杯推到门口，马龙扭过头说：“那你借我用一下手机，这个不过分吧。”

杨政委眼睛裡满是戒备，最后说：“医院设置瞭屏蔽器，上不瞭网。”

马龙：“我就想打个电话。”

杨政委：“给张继科打。”

这是个陈述句而非问句，于是马龙没回答，静静坐在病床上等对方决断。

杨政委斟酌瞭半分钟，最终把自己的电话递给马龙，后者打开后刷新瞭一下，发现果真没网，而且上面唯一的娱乐应用居然是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马龙无不可惜地摇瞭摇头。

“可惜瞭……” 他一边拨号一边叹气，惋惜不已。

“可惜什麽？”杨政委十分警觉。

“没网呗，您应该多上上网，接触点潮流时尚刷刷短视频什麽的。”

“别在这儿耍嘴皮子，要打赶紧打。”

马龙拨通后放在耳边，看向杨政委说：“您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句话吗？”

“四十岁时要信命那一句？”杨政委回忆瞭一下。

“对，”张继科那边还没接通，于是马龙继续说：“你知道我从哪知道的吗？”

“哪儿？”

“刷短视频刷到的。”

90

电话响瞭一分钟，自动转为忙音，马龙看著红色的挂断键，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按。

“要不要再打一个？” 杨政委扬瞭扬眉毛，问。

“不用瞭，”马龙干脆利落的挂断锁屏，把手机递给杨政委，对方注意不和他有任何身体接触，小心接过收好。

“感情用事，不太像你。” 病床被推向走廊尽头的手术室，杨政委走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