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无限游戏直播后我每天都在守寡(214)
昏暗的光线折射,竟然给人一种谢之殃的眼睛莹著一点湿润水光的错觉。
稍微调整角度,那一点水润的反射就消失瞭。
谢之殃又成瞭那个心裡总是藏著事儿、让人猜不透的十九岁男孩儿。
隻是看著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有多坚定。
被这样绝不动摇的眼睛看著,人难免动摇。
迟欲莫名心虚,飞速撤回瞭视线,把头扭回来,隻是盯著床位内侧的顶。
“什麽?”
谢之殃似乎是没听清楚的,听追问的语气也不太在意,隻是随口问问。
迟欲闭上眼睛,轻声说:“没什麽。”
顿瞭一下,又没话找话似的,问:“你怎麽知道我翻开的那一页是菜谱?”
他半开玩笑本认真道:“我们还有这样的默契?”
语气中似乎还掺杂著一些惊讶的成分。
“谁知道你在想什麽,”谢之殃这个心裡藏事儿那麽深的人竟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他说,“我隻是也对你使用瞭鉴真而已。”
被鉴真的那句话是“我心裡想的就是我现在翻开的这一页上面的那一道菜。”
这句话被判定为谎言,所以迟欲想要表达的是“我心裡想的不是我现在翻看的这一页上面的那一道菜。”
乍看上去,这句话给出的依然是一个很宽泛且模糊的范围,没有指向性。
但其实是有的。
鉴真发动的时候并不能确定句子中具体是哪部分有问题,这个能力隻是简单粗暴地把含有谎言的句子认定为假话。
那麽假如把这个句子拆分,其中可能出现真假情况的部分就隻有三个:
即“心裡想的”、“现在翻看的那一页”和“那一道菜”。
迟欲的目的当然是想要谢之殃猜中他翻看的那一页上记载的菜品,他也知道这很难。所以他如果敢让谢之殃来猜,那麽久一定会给出提示。
并且他相信,自己给出的提示一定是谢之殃能够接收到、分析出、十分显而易见的。
那麽在当时的情况下,还有什麽比迟欲本人的话语更显而易见?
所以答案很明显就藏在迟欲的话裡。
把这个句子拆分之后,在这个句子裡唯一明晰的部分是什麽?
“心裡想的”是不确定的,这是以迟欲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一个认知。
但是“翻看的那一页”和“那一道菜”实际上指的是一道菜,这是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这个句子实际上隻有两部分。而为什麽要用两个短语来描述一个部分,除瞭强调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所以很明显的,虚假的部分就是“现在翻看的那一页上的那一道菜”这一个整体。
将这个短句再做拆分就没有必要瞭,“现在翻看”也是事实,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那最后几个字。
几乎是立刻的,谢之殃就意识到问题出在那个“一道菜”上。
问题出在数量上。
最开始确定以食谱来检验“读心”能力的时候,既然熟读食谱的娜娜也没有提出异议,那麽已经可以认定这本书或许是出于美观或者编辑强迫著之类的原因、是一页一菜品的设计,不存在一页没有菜品或者是存在一个以上菜品的情况。
那麽这本食谱裡唯一一个可能出现菜品、但是数量却不是一的一篇书页上可能记载著什麽呢?
隻能是目录。
複盘这个小挑战的时候,谢之殃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囉嗦,直觉在一瞬间就做出的判断,被大脑这麽一分析,条理是清晰瞭,却莫名觉得很蠢。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瞭,说不定迟欲根本什麽都没想,就隻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谢之殃没有把自己那一瞬间脑子裡想的东西都说出来,他觉得没有必要。
所以他隻是含混地说瞭一句:“除瞭目录,你大概也没别的选择瞭。”
“哦,”迟欲似乎有些失望,语气中却听不出几分真心,“我还以为我们经过这几天的生死相依,有瞭些常人难以企及的默契呢。”
他这话一出口,谢之殃难得地勾唇笑瞭一下,也许是因为在床幔之中、光线昏暗,没有人能窥见他面容,所以他难得这麽放松地、却也是无声地笑瞭起来。
“才几天。”
说得好像他们相依为命很多年、已经经历过很多、成瞭什麽莫逆之交、有瞭过命的交情似的。
“才几天…… ”
迟欲低声重複瞭这句话,自嘲地笑笑:“是啊,才几天。”
可是这隻是个游戏啊。
迟欲早就习惯瞭游戏中的一个世纪不过是自己熬夜打怪的十多个小时。
现在这样这样漫长的、却又短暂的游戏体验让他觉得很陌生。
才三天,可是总觉得已经过去瞭很久似的。
迟欲幽幽地叹瞭一口气——这个惩罚关卡比他想象得还要真实,没有什麽跳过和快进,他可以明显地从自己身体的疲惫中感觉到现实的时间正匀速流淌过自己的生命之河、并且和关卡裡的时间保持一致。
那如果真的失败瞭,岂不是要在这个关卡裡度过馀生瞭?
现实中的身体会怎麽样?这个游戏靠什麽运行几十年?
迟念…… 也被困在这个游戏裡瞭吗?
迟欲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什麽时候恢複意识的,他本来以为那个密钥一出口,他就会像是以前的影视剧裡那些突然通瞭灵智的傻子一样瞬间想起一切。
可是没想到这就像是重啓一台旧电脑一样,还有漫长的开机时间。
等到完全记起自己是谁、要做什麽,他第一反应不是怎麽完成任务、在护送谢之殃安全抵达甜蜜傢园之后如何获取他的一滴真心的眼泪,而是开始害怕起迟念也会陷落进这个有些可怕的惩罚关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