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敌国横着走(148)
秦言洄唇角弯起,有些期待这对父子对上的那一天。
半个时辰前
商屿丞大刀阔斧,直接镇压叛军,把鲁王关进大牢。
那支突如其来的卫队,动作迅速清理完战场,不消一刻钟,再不见一丝血迹,朝臣们的脸白瞭又白。
直到宫人端著茶水点心上来,商屿丞体恤诸位年纪大,用些点心果腹后,可自行离去。
现在哪有人吃得下,群臣不敢怠慢,坐下喝茶的同时,留意这东偏殿的动静。
“秦首辅,请坐。”
商屿丞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送到他面前,笑道:“操劳半日,辛苦瞭!”
秦首辅神色平淡,大方的抿瞭口茶,“这不是平日御前常用的茶。”
“秦首辅亲自煮的茶,商屿丞隻怕无福消受。”。
“茶裡无毒,殿下大可放心。更何况以殿下的本事,在你面前用毒岂不是班门弄斧。”
商屿丞笑笑,“这是我从东丹带回来的,起初我也喝不惯,可是有些事不习惯也得习惯。”
他端详著面前的茶点,指著其中一碟说道:“父皇说首辅最喜欢棋子饼,尤其是蟹黄馅的。你们是表兄弟,一同啓蒙,同吃同住,长大后,他为君,你为臣,相辅相成,方才有瞭如今政治清明的局面。”
秦首辅拿著茶杯的手有一瞬的停顿,很快恢複,继续八风不动的喝完茶,“三十年前的事,难得陛下还记著。”
“父皇念旧,更何况首辅于父皇而言并非隻是一个臣子,更是他的好友,他视为手足的人。”商屿丞抬眸直直对上秦首辅的眼睛,“为什麽?你们是最好的兄弟,你却想要他的命,甚至害他子嗣凋零至此!”
商丘皇宫处处都是漏洞,商屿丞花瞭些时间,发现有些眼线不仅限于后宫,除瞭鲁王的人,还有一股不明的势力。
查到最后,线索落在秦言洄身上。
他并不会因为沉初,而不去怀疑秦言洄,恰恰相反,秦首辅当初这个一心为国的举动,反而让他警惕。
正因如此,商屿丞将所以事情都串联起来,甚至更早之前的事。
鸿晖帝隻有一子,旁人免不得会动不必要的心思。
前任鲁王,就是秦言洄第一个目标,作为一个本来有机会称帝,最后隻能当一个糊涂度日的闲散王爷。然后,这枚棋子并不如他的意,前鲁王根本无疑篡位,隻想闲云野鹤度日。
这一次,秦言洄把目光放到还是世子的现任鲁王身上。
以假乱真的遗诏,佐以日益膨胀的野心。
他们第一次联手,利用西黎三位皇子之间的矛盾,让商丘陷入危机,为的便是将商屿丞这个最大的绊脚石踢开。
仅仅如此是不够的,还要让他彻底失去继位的可能。几次想借力打力,都被商屿丞巧妙化解,鲁王索性直接从核心出发。
但凡鸿晖帝有第二个皇子,商屿丞这个太子的地位都将岌岌可危。
届时,他们想要拿捏一个小孩轻而易举。
出乎所有人意料,商屿丞竟然在不伤及本国丝毫利益的前提下,顺利脱身回到商丘。
这打乱瞭所有人的计划······
“你果然很聪慧。”秦首辅抚掌,真心诚意说,“一个远离宫廷,没受过一天君王之术教导的孩子能成长到如此程度,的确是上天的偏爱。”
商屿丞自认,如今他身上的哪样本事都不是白得来的,成长注定要有代价。
民间百姓实际的生活远比君王高坐明堂上听臣子们的讲述,真切的多。即便从未听过那些名傢大儒的文章,也没学过任何一篇经史子集,他却比任何人都瞭解各国的局势,理解百姓的困苦,知晓朝廷的弊政。
商屿丞: “三十前的旧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首辅大人就不想知道我父皇为何会出尔反尔?这些年你有没有亲口问问他?”
谢傢人作为反贼,得到朝廷招降,却想借此扣押太子,同朝廷谈条件,允许他们封王自立。
一个拥有封地和兵权的异性王,这是帝王最无法容忍的祸患。
谁都没错,本该对立的两人相爱,便注定瞭这个悲剧的结局。
他继续道:“世人隻当谢妍兄妹死瞭。你却在那之后带瞭一名女子回瞭凤锦,那人便是谢妍。可是土匪馀孽谢妍已死,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于是就有瞭沉氏。”
秦首辅喝瞭口杯中冷透的茶水,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好似商屿丞说的隻是一件平淡至极的事。
“沉氏就是沉氏,她与谢妍无关。”
“我相信首辅的话,沉氏不是谢妍。”商屿丞抿瞭口茶,放下茶杯轻笑一声,“父皇并不曾见过谢妍,见你乍然对一个女子这般好,下意识就把她当做瞭谢妍。你越是否认,便越坐实瞭她的身份,父皇因剿匪一事对你有愧,自然对‘谢妍’的存在假做不知。从没人想过,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沉氏就是沉氏,沉初也不是你的儿子。”
秦言洄抬眸,问:“初儿知道吗?”
商屿丞摇摇头,这也许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十年的养育,二十年的陪伴,他满心崇敬的父亲并不他的父亲,他以为的那些父爱,不过是给他这颗棋子加上的筹码。
秦首辅静默良久,哈哈一笑,“我是该说你聪慧呢,还是该说过犹不及?”
商屿丞耸肩,“我隻是旁观者清。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反而得出瞭最真实的答案。”
“那就不要告诉他瞭。”
秦言洄站起身来,抚平衣襟上的褶皱,恭敬的行瞭个臣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