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敌国横着走(149)
踏著一地残阳走回瞭秦府,他吩咐守门的小厮,将府门关闭,无令不得在开。
脚步一转,秦言洄朝沉姨娘的院子走去。
沉初跪在厅堂中,一向性情温和的沉姨娘却脸色涨红,她指著沉初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最终一个巴掌重重抽在他的脸上。
沉初避也不避,沉姨娘的眼泪簌簌落下,“那是你父亲,你怎麽能和太子一道做出背叛他的事!”
沉初重重的磕瞭一个头,额头顿时红瞭一片,“娘亲,儿子多年来一直敬重父亲,以父亲为楷模,想要成为一个报效傢国的人。可他现在做出的事情是谋逆,父亲明明错瞭,我身为人子,不能看他一错再错下去。”
沉姨娘扬起手,可这第二个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她擦瞭擦脸上的泪水。“既然你为你的忠孝仁义做出瞭选择,那你就走吧。”
沉初心如刀绞,他从未在母亲脸上见过如此决绝的神情,“娘亲,太子殿下不会为难秦府的人。”
沉姨娘正襟危坐,“你娘没有读过很多书,不懂什麽忠君爱国,我隻知道当年救瞭我的不是朝廷,而是你父亲。这些年给我们母子安身之处的人,也是你父亲。”
与此同时,秦首辅步入院内。
沉姨娘赶忙擦干眼泪上前行礼。
沉初也跟著转个方向,再次恭恭敬敬的磕头。
秦首辅先将沉姨娘扶起,又朝沉初抬瞭抬手,示意他站起来。
沉初固执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眼圈不禁红瞭。
“父亲······”
秦首辅的声音温润依旧,“错瞭才需要跪著,你觉得自己错瞭吗?”
沉初一怔,咬瞭咬牙,站起身来。
秦言洄在上首落座,夸道:“你们此番做的很好,和为父说说从什麽时候开始佈局的?”
沉初目光落到自己腰间,那裡挂著一块玉雕。形似大雁,隻有两个指节大小,大雁雕得栩栩如生,脖颈上的羽毛根根分明,可见雕刻之人手艺精湛。
这正是父亲送他的十五岁生辰礼。
“在东丹时。殿下说,鲁王毫无畏惧,定是早有准备,若是意图谋反,不该早早暴露。那麽隻可能是用名正言顺的方式,所以要在前期就开始营造声势。回国后,殿下曾让我去查鲁王府经手的生意,以及那些银钱的去向。发现他这些年一直在天子近卫中安插人手。”
说到这裡,沉初抬眸看瞭眼上首的父亲,“太子殿下猜鲁王也许会僞造诏书。”
一个是他崇敬多年发父亲,一个是他视为手足的朋友,他不愿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可这显然不可能,皇权更叠之下是累累白骨。
“太子很好。”秦首辅语气平和,仿佛说的隻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他的部下已经进入凤锦城。”
沉初心下一紧,追问:“那父亲你······”
秦首辅在心裡叹瞭口气,终究还是缺少磨练,“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如此瞻前顾后,拖泥带水,为难的隻是你自己。你走吧,去追随你想要拥护的人,去走你想要的路。”
沉初重新跪下,对著上首二人重重磕瞭三个头,而后转头离开瞭。
第94章
一声声急切的鼓声打破瞭凤锦的宁静。
衆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同一个方向,那是北面的城门处。
凤锦城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的城墙上各有一面大鼓,最初是为瞭预防敌袭,通知城内戒备用的。
随著各国稳定发展,百年来再无战争爆发,城头的鼓便成瞭摆设,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无故敲鼓者杖责五十,罚做苦役一年。
是以这鼓已经渐渐被人遗忘瞭,上一次被敲响还是在五年前,西黎来犯的时候。
各衙门的官员也不由在心底生出惶惶之感,顾不得此时是不是过瞭上朝的时辰,无论品阶纷纷换上官服到瞭宫门外。
自上次鲁王逼宫一事后,王阁老于傢中自尽,临终前写下悔过书,请陛下饶恕他傢中子弟。
姚阁老因丧女之痛,告假多日不曾露面。
内阁中的茶水添瞭三回,喝得好几位大人想上茅房。
秦首辅:“此番西黎与盛文联手犯境,不可小觑,诸位觉得现下该如何破局?”
庞次辅虽然年纪大瞭,但是脾气依旧很大,“西黎撕毁盟约再次扰我边境,我国当调兵备战,做好迎战准备。”
齐阁老不赞成他的看法,“我们对战西黎一国尚且力有不逮,此番又有盛文掺和其中,商丘的兵力不足以同时与两国开战。”
“你还想和谈不成?西黎就是虎狼,同他们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他们若是肯遵守盟约,何至于此时犯我边境!”梁太尉对于西黎出尔反尔之事也深感气愤,隻恨不得带兵打到他们老傢去,好叫他们知道厉害。
“我朝如今无良将可用!太子殿下当初的顾虑是对的。商丘无力自保,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更多次。”齐阁老一句话让屋内的气氛凝固起来。
最终还是由秦首辅打破瞭僵局,“将国内可调用的兵马全都派往北边,不论将来是战是和,商丘都不能任人宰割。”
有人不禁出言,“可否再向东丹求援?”
齐阁老冷哼一声,“怎麽?李大人还想再送太子殿下去一次东丹吗!”
李大人老脸一红,哼瞭一声侧过头去。
齐阁老话说的重,可他心裡明白,除去西黎和盛文,剩下的四国中,玖宁不同他国往来,祁林陷在内乱中自顾不暇,济元三面环海,国力连盛文都不如。
若想借兵,真就隻有东丹这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