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个所在(27)
但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又被他接下来的话生生打断瞭。
陈柏罔,我死瞭你会忘瞭我吧。他当时跨在我身上,压制著我的双手,低头看向我,表情和语气异常严肃且冷漠,让人心头一颤。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问道,双手试图挣脱他的压制。
他却抓我抓的更紧瞭。
我死瞭,你就忘瞭我。他又说。
眼神像瞬间陷入瞭深渊,我看不透他。
那不是他第一次拿死开玩笑,却是他第一次那么严肃。
什么嘛,你还记得你高中是怎么说的吗?我刻意把语气放轻松道。
高中的事我都忘瞭。这是他当时对我说的原话。
你忘瞭,我还没忘。我看著他,心底彻底慌瞭。
高中那次演讲,他说死去不等于遗忘。
他说存在消失,隻剩回忆的感就像看瞭一场无声的电影,面对死亡就是开始播放电影的按钮。
他说那一个个电影画面,就是存在存在过的存在。
他还说一个人存在过就是存在过......
你想听瞭我和你讲,好不好。我轻声说。
柏儿,你还不懂我什么意思吗?我会死,我死瞭你就忘瞭我。他说道,脸上顿时毫无血色。
我听著那些话,极力压抑著心口的情绪,哄他道,曾砚与,你别闹瞭,别开玩笑瞭好不好,你现在很好,我陪著你,行吗。
你先回答我。他却始终追问我道。
你能忘瞭我吧?他又说道。
我看著他假装认真实则已经陷入低谷的模样,分明下一秒就要崩溃,却还是想要硬撑。
糟糕的心情让一切变得糟糕起来。
当时的我冲他吼道,你想听我能忘瞭你是吗。
他愣瞭一下,我却继续道,行,我能忘瞭你,你他妈要是敢死瞭,老子第二天就忘瞭你,再找个年龄比你小的,东西比你大的,还要比你还帅,比你还会折腾人,比你还他妈喜欢我,我他妈也更喜欢他,行瞭吗,你想听吗。曾砚与,你他妈的,你说啊,你想听吗。
话是他问的,说到最后,我却哭瞭。
从小到大我没少想过身边的亲人会在某一天彻底离开我,但又始终觉得那些真正的离别还很远。
直到那天,我第一次感觉到他会彻底离开我。
那是一种光是想想就受不瞭的心情。
带著哭腔说出口的瞬间比鱼刺卡瞭嗓子还要折磨人。
可他却说,挺好的。随即彻底松瞭我的手,站瞭起来。
他当时的情绪明显是陷入瞭低气压,一整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样。
我知道不能刺激他,但我如果不说点儿什么,真的会疯。
于是,我起身,拽著他,带著下一秒就要发疯的劲儿问他道,挺好的,曾砚与,你他妈看著我说,挺好的是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瞭这些话,你听瞭心裡至少死的时候没个牵挂,是吗?
是吗,你看著我说啊!我吼道。
他却隻是看著我,始终不做任何解释。
低气压的环境呆久瞭,是个人都会狂躁。
你又开始瞭,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受折磨吗,我他妈的怎么可能忘瞭你,你想让我忘瞭你吗,糙,我现在去死你能忘瞭我吗——
下一秒,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他生生咬瞭回去。
他当时的动作生猛又让人窒息,疼痛感顺著神经穿破意识,不过几秒,我推开瞭他。
嘴角意料之中地破瞭皮,我伸手碰瞭碰,手指擦过血渍,带著些许铁鏽味窜入鼻中。
没等我开口,他蹙眉问我道,疼吗?
你不是说挺好的吗,干嘛咬我。我说完直接凑近瞭他,看著他眉头紧锁的表情,直接托起他的脸,狠狠咬上他。
铁鏽味混杂著铁鏽味,我隻想让他记住以后都不要再说那样的话。
后来他也再没提过死这个字眼,可命运......
有些事情从很多年前起就已经注定好瞭。
那时我在备考大考,他在我身边帮瞭我不少。
好在最后成效显著,我终于进瞭零班。
不过......刚进零班又是强迫性地和曾砚与做瞭同桌,也没见高牧的影子。
这个班裡,你除瞭高牧应该没认识的人,我除瞭你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曾砚与说完直接把我书包放到瞭他旁边的课桌上。
乐兆烊呢?你们不是亲戚?我当时问他。
是亲戚,我不想和他坐一块儿。他说。
为什么?我自然问道。
坐腻瞭。他说著已经落座顺道掏出瞭一摞试卷,见我没反应又抬头看我道,你不坐?
我急忙大眼扫瞭下班内,还有两个空位,正寻思著哪个空位可能更容易接近高牧,就被他无情的话打断瞭。
高牧有同桌瞭,就是乐兆烊。他说。
淦!
我那时一度怀疑是曾砚与提前跟乐兆烊露瞭口风让他和高牧做同桌。
后来我直到上课才见到高牧,他看到瞭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失望瞭?正在上课,曾砚与突然问我道。
没有。我小声回道。
没有你干嘛这幅表情。他又说。
你闭嘴。我说。
之后他确实没再说话,倒是又写在瞭纸上,放在我面前。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写道。
我偷瞄瞭眼老师,老师那时正气定神闲坐在讲台中心,手拿模范生的试卷仔细讲题。
我趁机在纸上画瞭一隻暴跳如雷的小狗,递到瞭曾砚与面前。
他个挨千刀的当场笑出瞭声,笑就算瞭,还偏偏要对著我笑,最后老师毫不客气地点瞭我俩的名字。
点一次名出个糗就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