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个所在(73)
什么意思?你现在不就在给我补习?他问道。
我是说,把你全部的时间交给我怎么样。我认真看著他,一瞬间,期待再次降临。
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莫名笑瞭出来,脱离瞭项圈的他,说出的话也脱离瞭正常文明范围。
吃饭睡觉上厕所擦屁股也算?他说。
糙,你正经点行不行。我说。
如果当时的他不是坐在我对面而是坐在我旁边,不等他说完我一定会堵上他的嘴。
正经著呢,没有不正经,所以,算吗?他重複道。
算,洗澡也算。我补充道。
嚯,行,小与老师,剩下两周交给你瞭,以后您让我往西我绝不靠北。他动作幅度顿时大瞭起来,一手拍向我的手心,像临终嘱咐般说道,拜托瞭您,以后上厕所要记得喊我。
你挺贱啊。我拍瞭回去。
不敢不敢,和小与老师您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我洗澡也会记得喊您的。他说。
糙,我顿时有种回嘴无力的感觉,心口像受到瞭某种异型电击,不疼,酥酥麻麻的,甚至带著某种不可言说的喜悦。
那条线好像就快接上瞭。
陈柏罔。我突然喊他道。
嗯。他在对面老实地点瞭点头。
陈柏罔。我又喊道。
小与老师,您说。他趴在桌上看著我,突然乖巧的不像样。
呀,陈柏罔。我故作有事般再次喊道。
嗯嗯在。他连连点头。
你......陈柏罔。我又顿瞭顿。
小与老师——有嘛事?他也刻意顿瞭顿问我道。
没事。我说。
行,您乐意,我继续做题瞭。他说著便低头开始瞭做题。
陈柏罔。我微歪头看著他。
陈柏罔。我微低头看著他。
陈柏罔。我微凑近看著他。
靠,写题呢。他终于抬瞭头。
陈柏罔,我继续喊道,看著那双能够唤醒四季的眼睛,有些话倏地从我嘴边冒出,带著被真理洗涤过的像是献礼的字眼。
你名字真好听。我说。
那话我隻对他说过一遍,但他的名字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忘记。
无数个夜的煎熬后,那名字在白日裡依旧亮眼,依旧足够使我的心震颤。
第十八章:许漾
多年前,二十五岁的我第一次遇到曾砚与。
苏塞恩的春天适合自由,适合闲散,唯独不适合工作。
因为工作原因当时的我已经在苏塞恩呆瞭整整一周,时装周,走红毯,拍广告,一周连轴转后我终于有瞭可以休息的时间。
不过一想到回国内后又要继续宣传即将上映的电影,留给我的时间又显得那么局促。
那段时间流行一个词,“city walk”,网友们是这样形容的。
于是,仅剩的时间我留给瞭散步。
在苏塞恩最美的要数大大小小的各种湖泊和高高低低的各种山脉。
春天的一切都很美好,苏塞恩的一切都很能让人心情舒适。
我选瞭临河的一条长道,长道左侧河的对岸是德洲典型的各色面墙,各种颜色的建筑接踵而至,一路延伸到长道尽头,连接尽头的是一道长桥。支撑桥身的是单一的棕色,桥上是恍如彩虹般的彩色,但也并不是整个小镇都眼花缭乱,隻是那段路的建筑如此。
若是再往镇裡走去,又是鹅卵石小路,又是交错相接的哥特式建筑和巴洛克式建筑。
若是改往镇外走去,除瞭满是极具压迫却又能让人心旷神怡的山脉和紧贴山脉行走的白云外,还是有零星的房屋散落四处,在铺满嫩绿青色的大地上。
总之,四月的苏塞恩,哪儿哪儿都专属于春天,天空是白云占据,地上是颜色占据,眼中尽是生机。
我当时就走在长道右侧,樱花因为春天绽放,又飘散开,混著对面的彩色,落在每个行人的足下,隔著环绕型的长河远远看去,浓鬱的非现实的油画感冲击著我的视觉,隻想让人一步步走下去。
终于走到尽头后,我觉得我至少也走瞭五六千步远,便随意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木质的带靠背的长椅尽数被樱花瓣占据。对面不乏有各种各样的人停留。
当时就在我的对面,那条长道的尽头,一个年轻男人正举著摄像机,杵在他觉得合适的机位,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人年龄不大,二十上下,顶著一头在国外倒显得显眼的黑发,一身衣著明眼人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因为我自己本就每天和摄像机打交道,又身在异国他乡,就算是莫名也还是觉得亲切。
那男人始终仔细盯著摄像机裡的境况,时不时又偏头打量起周围全貌。直到他眼神扫过我这边,我定定看著他,第一印象要归属于当时特有的环境——置身油画中的人,再怎么看都不会差。
再者,没有人不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所以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当时的他在看向我那刻也明显顿瞭下,多停瞭两秒,也就是这两秒才有瞭我们后来的故事。
听起来整个过程像是臆想出来的,我也确实用环境多渲染瞭几分,但大致没差,我和曾砚与的第一次见面大概就是这样。
于是当时的我起身走近他,本想亲切地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又疑惑他停顿的两秒,当然更想看看他拍的如何。这是我的毛病,从八岁进入娱乐圈后遇见玩摄影或者拿摄像机拍摄的就忍不住想去看两眼,不过二十岁以后我便被强行制止瞭,到现在已经完全能控制。
中国人?我先开瞭口。
他没回答,倒是微点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