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88)
不过说实话,因人制宜、对别人好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大傢对她的态度也都不错,就和她小学时一样。
她爱人人,人人爱她。
当然,差别在于她现在成熟多瞭,对自己、包括自己的大多数行为,都有一定的认知。
唯一一个她没有刻意去照顾的,是谢锦。
十月二十九日,下午三点。
在她的小房间裡,林皎正和她打游戏。
房门开合,谢锦按瞭门铃后走进来,“林皎,她不喜欢玩游戏。”
林皎兴正酣,几天来的认知忽然被打破,她人一懵,“啥?”
谭千觅本来是想刻意死掉,然后再顺势开口的,结果第一个流程给省瞭。
不用刻意,她但凡没完全集中注意力,操纵的人物就得死。
嗯,她也很佩服自己。
“哎,林皎姐,又死瞭。”她语气有点儿著急。
林皎忙安慰,“没事没事,我还活著呢。”
谭千觅盯著游戏机,小声道:“你也死瞭。”
“……”
林皎默然,放下游戏机。
谭千觅又慢吞吞回答起谢锦的话,“还好啦,隻是我太菜瞭,所以不喜欢自己玩儿,林皎姐玩游戏很厉害的。”她说著还比划瞭比划,肢体动作很丰富,“跟她玩儿可轻松瞭。”
“唉,我小时候玩游戏就天天被笑话。”她叹息,“要是早点儿遇到你就好瞭。”
林皎本来是相信谢锦的话的,毕竟谢锦才是最瞭解谭千觅的人,所以心中有点儿黯然。
但一听谭千觅的话,深觉有理。
山重水複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暗后的花明往往比花明本身更吸引人。
她于是心花怒放,揽著谭千觅就来瞭一个拥抱,“没事,现在不迟。”
谭千觅安然受之,放在林皎肩上的脑袋正对谢锦,眨瞭眨眼。
谢锦面不改色,不知道什麽意思,隻是对林皎道:“林皎,我跟她说点儿明天的事儿。”
“行,我也去准备准备之后的任务。”林皎松开谭千觅,知道谢锦来这是有正事儿,便不再打扰,抱著游戏机离开瞭。
谭千觅的房间中不能出现其他外来物品。
“姐。”她乖乖喊人。
“锦”和“姐”的发音连起来有点儿奇怪,她干脆直接喊谢锦“姐”瞭。
不喊谢姐是因为她有私心,她想把谢锦和其他人区分开。谢锦大她九岁,她感觉谢锦看自己也的确是看妹妹。
谢锦应瞭一声,没对刚才的话题进行延续,而是道:“明天你得回去瞭,不过放心,等你有意识之后,我们就会接你回来。”
谭千觅点头,他们之前和她说瞭,跟她猜的差不多——每月的最后一天,她不是睡著瞭,隻是那一天没有意识,不知道自己做瞭什麽。
据谢锦所说,她在那一天裡,出的任务量远高于夏鱼,甚至很少受伤,而且每次都会进行实验。
所以,后天她要麽是被强行捆在这裡,要麽就是被实验室操控著逃走。
按照谢锦所知道的信息来说,捆是捆不住她的,不如直接放走。
此前谭千觅担忧的一个隐患——自己的记忆会被读取,如今也被完美解决瞭,因为谢锦不仅能够读取记忆,二次病变后,她的异能进化瞭,能够删除对方的某段记忆。
“从之前抓你上车,到明天我们把你放下,这期间的记忆我都会删掉,你有什麽想留住的吗?”谢锦问。
谭千觅摇头,“最保险还是什麽都不要留。”
谢锦没吭声。
“不过我可以留下一点儿信号。”谭千觅笑笑,“具体还没想好,但是就是那种我自己看瞭,就能明白一些事情的小细节。
毕竟感觉和猜测是独一无二,也永远不能被窥探到的存在嘛。”
谢锦道,“可以,最晚明天晚上就要告诉我瞭,我好准备。”
谭千觅小鸡啄米式点头,而后看著谢锦问:“还有别的要说吗?”
谢锦摇头,没有延续之前“她是否喜欢游戏”的话题,她从不掩饰自己对谭千觅的瞭解,但也从不会主动表现出来。
谭千觅倒是挺希望她能表现出来的,所以心中铺上薄薄一层乌云,略黯然。一瞬之后,黯然被瞭然化解,而且她也习惯瞭。
她知道谢锦很瞭解自己,那麽谢锦肯定知道自己特地多问一句,是有所希冀。但谢锦到底不喜欢这些弯弯绕,也不会妥协自己的喜好去配合别人,这是她的性格,无可厚非。
关门前,谢锦道:“记得贴创可贴。”
她茫然一瞬才反应过来,是她不久之前抽血后留下的针孔。可能是针的材质特殊,所以针孔恢複得有点儿慢。
“嗯,知道瞭,谢谢姐。”
谢锦点头,关上门离开。
谭千觅找到创可贴,从善如流按在自己的胳膊上。
狭小的房间,耀眼的白炽灯,完全封闭的环境。
还有一个存瞭几部电影的平板,几本书。
她很喜欢。
虽然能理解,但是她还是难认同,他们怎麽会觉得“被关起来”是一件可怜、值得同情的事呢?
反正她很享受。
次日,她在午睡时做瞭一个梦。
斑斓的色块之间,视角在向前,她似乎没有实体,“我”在这一刻失去瞭意义。
颠倒、翻转、坠落。
界限清晰的色块在高速移动中模糊瞭边界,世界成瞭五光十色的流彩。
忽然,一切寂灭。
她说不清那是什麽感觉,用“寂灭”来形容过于沉重,但又有些不达其意,但她找不到别的词语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