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98)
缓过来后,她跃跃欲试,再次发问:“那我们训练的主题是什麽?我之前是围绕躲避进行训练的。”
关韶把她推到跑步机上,话无波澜,“先增强体力。”
“……”
死瞭,彻底死瞭。
一千米后,她的喘息略微凌乱,两千米后,她已经要上气不接下气瞭,感觉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三千米后,她准备晕倒。
长痛不如短痛,疼就疼一下,跑得跑一万年。
她没敢乱瞟,右脚一飘,就要摔到右边。
关韶在她左边站著。
预料中的疼痛没来,反而被人接住瞭。
关韶冷冰冰的脸和声音一同出现,“继续。”
“……”让她死吧。
又跑瞭两千米后,离死也的确不远瞭,这次不用装,两条腿一起软,眼见著就要跌倒在滑动的跑步机上,又被关韶接住瞭。
她意识都不大清醒瞭,眼前也发黑。察觉到发生瞭什麽后,双眼一闭,如果还有力气,她一定要叹息。
还不如让我摔死。
“休息一会儿。”关韶大发慈悲。
她如闻天籁。
“不要立刻停,缓好瞭就走一会儿再休息。”
“……”
她隐约察觉到这位负责人的重量级瞭,不敢跟她对著干或耍心思。
不过现在她是没力气站起来,关韶扶著她走瞭几步,等她眼前恢複清明后,才又推著她去跑步机上。
虽然现在设置的是走路模式,但她的身体很诚实地表示瞭抗拒。
后背被人推瞭第二下,她一哆嗦,连忙上去瞭。
走走跑跑,最后别说十公裡瞭,两个多小时下来,十三公裡也有瞭。
运动完的确很开心,但是谭千觅没有再次运动的欲望。
她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这个神出得最为彻底,脑子彻底罢工。
“谭千觅。”门口传来关韶的声音。
一种短短两小时内,仅凭几句话就让她的身体産生瞭条件反射的声音。
她愣瞭愣。
“下午两点继续,回去洗澡吃饭睡觉吧。”关韶说完,在原地定瞭几秒才合上门离开。
谭千觅脑子这会儿转得有点儿慢,半天才反应过来,见关韶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忽然跟打瞭鸡血似的,猛蹿出去。
关韶回头看她,任由她一头撞上自己。
“你干什麽?”她面无表情问。
谭千觅把脑袋往她肩膀处抵瞭两秒,才退开,“不干什麽。”
关韶看她,时间不多也不少,刚好也是两秒。
“哦。”说完,她转身离开,还留瞭一句,“一身汗。”
“……”
谭千觅看著她离开,眼中是盛夏六月喧嚣的午后。
等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后,她才心情愉悦地回瞭起居的公寓。
进去后理所当然地看到瞭三扇房门,包括住著自己克隆体的那一间,但她却没丁点儿的不悦。
虽然她一个人时,也没多慌乱,但心情却从未如此轻松。
像是天边的云,又似是云边的雨,亦或是雨中的风。
轻飘飘的,盈盈一跃仿佛就能直抵天际。
她当然知道原因。
因为见到莫馀霏瞭嘛,因有人可依而安心,因诸多话语猜测终有人言而愉悦,因……
原因多瞭去瞭,不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愉悦与欢欣本身。
这就是“喜欢”的形状。
是密闭空间中的窗与窗纱;是无意义凝视时,不由自主浮现心头的容颜与声音;是见到她时,自动提升的优先级。
天知道,当她慢吞吞的脑袋反应过来那是莫馀霏后,最先浮现在脑海中、并理直气壮将其他所有想法都踩在脚下的念头是:她停瞭几秒,她在等我,我可以过去。
然后她就过去瞭,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麽冲动。
其实也考虑到瞭别的情况,比如会不会给莫馀霏添麻烦,会不会让她暴露,等等,但那一瞬间还是败给瞭渴望和信任。
洗澡时,水流冲刷过身体,她默默放弃瞭此前对于“喜欢”的幻想。
什麽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什麽用理性来实现感性的愿望,通通见鬼去吧。
喜欢就是这一个瞬间……是每一个瞬间的碎片所拼成的一幅画。
她喜欢“喜欢”,也喜欢莫馀霏。
洗完澡,这种轻飘飘的心情才落下些许。
实验室裡,人们大多用代号来称呼实验体,她有点儿特殊,之前没人直截瞭当告诉她她是一号,但她之前的负责人隻是喊她初代,如果必须要称呼的话。
实际上需要专门称呼她的场景很少。
而且,谁会让一个实验体去吃饭睡觉?
显然没有。
遂,她就是莫馀霏。
谭千觅稍微把头发吹瞭吹,就窝到床上去瞭。饭是无需吃的,觉是要睡的。
辗转反侧几个来回,她鲜少有这种睡不著的时刻。
咳,沾床倒头就能睡的猪头瞭解一下。
她想瞭一会儿,点开手环,又戳瞭几下,裡面竟然有信号瞭,之前可是没有的。
莫馀霏又使瞭什麽高科技?她略带愉悦地想,却也隻是起瞭一念,并未继续深想。
至于莫馀霏为什麽会来这裡,怎麽来这裡,又是为何居于自己对应的负责人的位置,等等诸多问题,她也隻是起瞭一念,而未深究。
点开聊天栏,她输入:莫馀霏~
而后把手交叠放于腹上,平躺姿势极为标准。
一分钟后,她抬手看,没消息。
又过三十秒,她再抬手。
——睡觉
嘴角自发便往上扬,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一翻身又变回瞭侧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