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手下败将(185)
车窗落着,车子迟迟不发动。白鸟又闻到了刚才的烟味。
见她走来,青峰有几分恍惚,但很快想通了她出现的原因,他把烟掐灭,静静地等她一步步靠近。
“青峰先生,”白鸟在车窗边停下,“之前说的话我有点在意。”
因为久违的敬语,青峰露出微妙神色。
白鸟:“为什麽她——‘我’,不愿意戴上戒指呢?”
青峰反问:“你怎麽不去问赤司?”
面对这个问题,又或者说只是因为听到了赤司的名字,白鸟下意识露出一点警惕的神色,不明显,但青峰太了解她了。
太久没见过这样的白鸟了,她似乎温柔以待,实则僵硬警惕,对着赤司时像面对一份任务、一位贵客,甚至一个敌人。就算是和初次见面的黑子相处,白鸟表现得也比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夫更加轻松自在,在火神身边时更是对比惨烈。
吃饭时赤司的瞳仁又隐隐泛金,青峰确认,那不是他的错觉。
赤司对白鸟的意外并不像表面上这样淡定,他很在意,甚至不安和恐慌,但他还是放白鸟来独自见青峰了。这算什麽,有恃无恐吗?赤司笃定着,就算是十四岁的白鸟,就算一切都重来一遍,她最终的选择还是不会改变。
“这些年我和你……们都没什麽联系,”青峰的胳膊搭在车窗上,说到这里时,略有些烦躁地敲了敲车门,“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了解,黑子哲也和桃井五月,应该会知道的比我更多。我只知道,你说过你不会和他结婚。他求过婚,但是你没答应。”
白鸟的表情随着他的讲述而越发费解,似乎遇到了什麽佶屈聱牙晦涩艰深的东西。
“六年前,六年前是不是发生过什麽事情?”她和征十郎应该在二十岁时结婚的,进入H大姑且也算是她的人生规划之一,但是为什麽更重要的规划却落空了呢。
“……确实,发生了很多。”青峰顿了一下,“不只是六年前,你丧失的这十几年记忆里,确实发生了很多。”
青峰看向白鸟,似乎也是忽然才意识到:“你现在,连记忆里都没有我了啊。”
他说这话时,忽然显得很疲倦,原就懒散的眉眼间更染上了几分暮气。
青峰低落的情绪似乎也影响到了白鸟,她嘴唇抖了几下:“青峰先生……”却不知道还能说什麽了。
“别想太多了,白鸟。”青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我知道这或许很难,但你可以尝试去信任赤司。”
车子啓动,临走前,白鸟叫住青峰:“青峰先生,你肩膀有伤?”
“前两年的刀伤。”
“伤到骨头了?”
“嗯。”
“偶尔用敷料热敷,天冷时或许就没那麽难熬。”
青峰想起桃井抱来的那堆怎麽都不肯说出来源的药贴,顿了一下,道:“知道了。”
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能亲耳听到她关心他的伤口了。
赤司番外2
SUV驶向车库出口,白鸟回到公寓。赤司听到开门声,从办公报表中擡首,旁的什麽也没问,只是说已经放好了水,如果累了可以去洗澡。白鸟走进浴室,在大理石洗手台的案板上看到準备好的换洗衣物。
真丝的米白睡裙,宽松的配套外衫,以及内衣。
成人男性体贴的周到让白鸟感到了一点无措,她盯着那条内裤,想起早晨起床时在床头柜抽屉里看到的一盒盒计生用品,显然是常用常备的东西。白鸟脸上不自觉地发烫,后知后觉地有了进入成年世界的实感。
泡澡水在浴缸的作用下保持着恒定温度,浴球炸开,白鸟躲入层层泡沫下。浴缸旁丢着的平板电脑应该是用于打发泡澡时间的,她从泡沫中伸出手,搜索赤司征十郎的名字,随之自动弹出的是各种商业新开拓新规划,但这都不是白鸟要找的,她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了帝光的关键词。
尽管篮球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已非常遥远,但互联网在十几年后仍然储存着奇迹的世代的传说,白鸟在月刊篮球的账号上找到了当年的赤司队长接受采访时的照片。
他的眼睛,是在初二的某个时间点变化的,大致和她从帝光离开的时间相同。但在他进入洛山后的第一年,眼睛的颜色就变回来了。
白鸟可以理解自己为什麽会选择离开,但既然征十郎已经好转,为什麽仍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
现在这副样子……怎麽也想不通……该怎麽面对她呢。
白鸟将自己沉入水底,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她的鼻腔。她好像在海里缓慢下沉,氧气消耗殆尽,濒死感逼近时她才猛地起身钻出水面。
大口大口呼吸时,白鸟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诗织。
从浴室里出来时,赤司也已经换好了睡衣,竟然是和白鸟身上的同系列男款。短暂的瞬间白鸟又感到了看到那条内裤时的窘迫,而这种窘迫,在她面对那张早晨醒来时躺着的大床时就更加剧烈了。
赤司心中了然,问:“需要我去别的房间吗?”
白鸟沉默片刻,道:“……没关系。”
赤司便借势退了一步:“等你睡了,我再上床。”
白鸟没拒绝。如果是十四岁的征十郎,太熟悉了,就算躺在同一张床上也没什麽,但眼前男人虽然说话举止都尚算温和,仍无法掩饰年龄、体型差距带来的侵略感。保持一段距离,白鸟也能稍微安心,但这点距离显然还不够,白鸟越想通过快速入睡来摆脱窒息感就越睡不着。
她又一次翻身后,赤司熄了唯一亮的台灯,只剩下便携电脑的微光:“是我影响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