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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池野(106)

作者:为衣山人 阅读记录

言栀觉着有趣,不禁展颜一笑:“那你去‘通风报信’,孟先生岂不是要恨穿了你?”

江潜垂下头笑道:“他自恨他的,陆相宜不是宠物,锁不住他,况且我们还要查案。这些天诸事冗杂,变故频繁,而在你下凡后更是风波不断,其中缘由定然不知是巧合那般简单。”

言栀眉睫一动,说道:“我这些天时常会想起在清虚殿的那些日子,还有当初被踹下凡的那一天,言劭观他是言倾澜的亲生父亲,当初父亲乍然离去,本就是蹊跷,而我本以为四方神官会押我到天君面前定罪,却不想阴差阳错到了谪仙台,被言劭观一脚踹下凡,他定然也是发现了什麽,否则不会留我一命来这凡间。”

“你的意思是,言劭观故意将你踹下凡,是为了让你查清言倾澜的旧案?”江潜问道。

言栀点点头:“我从不认为言倾澜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离去,魏籍查了十几年也不见一丝线索,这才是最蹊跷的,大抵他认为我能够查明他女儿真正的死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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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潜理解言栀心中考量,说道:“月神曾派我屡次下凡,若非是同一衆仙人下凡除妖邪,那便是让我踏遍大江南北,查清戚予当年犯下如此暴行的原因,还有他在人间的过往。直到最后一次,也就是八年前,言霁唤我至他跟侧,吩咐了许多事,那时他已然十分虚弱了,自从他渡劫回到月神殿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

言栀感到鼻尖一阵酸楚,他抿了抿嘴,压着心中翻涌不停的情绪道:“我从不认为父亲会这样离去,就像言劭观和魏籍不相信言倾澜的死一样,太过离奇,就像是......就像是算好了时间。”

“那次我即将下凡,”江潜牵住言栀的手,缓缓道来:“下凡前,月神吩咐我说,让我在凡间谋个好差事,离皇宫近一些。”

“他让你下凡做什麽?”言栀擡眸问道。

江潜沉默半晌,道:“等。”

“等?”

“对,”江潜道,“他让我等,等你下凡,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查你想查的案,保你性命无恙,再不要回去。”

“再也不要回去?”言栀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江潜沉默无言,只是点了点头。窗外的天逐渐黑了下来,廊上的灯燃了起来,夜晚的寒风刺骨,敲打着言栀头顶的窗。

“不回去,我还能做些什麽呢......”

“也罢,那天界也没什麽好的。”言栀喃喃道,他合上了手中书册,低头捏了捏软酪的两只小爪子,仿佛就此放下了一件轻如鸿毛的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江潜轻抚他的脸,“你若还想回去,总会有法子的。”

可这次言栀摇了摇头,不再答话了。

大相国寺里的草木逐渐凋敝,碎云换上了厚重的袄,也不坐在院里了,只是偶尔放晴时出来晒晒太阳,其他时间里,不是在禅房诵经,便是在屋子里看书睡觉。

陆相宜好像被他磨平了性子,清晨,他与净明一同起来敲钟,诵完一长段经后便去挑水,下午则是被碎云教着念书,听得进多少谁也不知,总之一个人随意教,一个是无心听,天一黑便回屋子里睡觉,一天就算这样过。

过久了安逸日子,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还有什麽要紧事没做。

这日他正和净明挑着水回寺里,只见一只白鸽落在了院子里,净明放下了水桶,看向他道:“碎云先生的信?我将近有半月未曾看见过信鸽了。”

陆相宜看见信鸽后眼光一亮,随即又恢複常态,道:“你看的倒是仔细,快走吧!”

他俩提着木桶回到寺中,净明踉跄着将水倒进缸中,每每此时都会搭把手的陆相宜如今不见了蹤影,净明嘴里还在喃喃着“帮忙”,自己不自觉已然干完了所有的活。

他回到院子时,信鸽还站在碎云晒被褥的竹竿上。陆相宜打量着紧闭的房门,看来碎云还没有醒。

陆相宜从白鸽的爪上取下信条,攥在手心里踌躇着,正下定决心要打开信条时,那白鸽扑腾几下翅膀,从那四方的天上消失飞走了。陆相宜遵从着碎云的吩咐,还是没有打开。

推门声响,碎云先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还穿着寝衣,外头披着件裘袍,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陆相宜愣了一下:“师,师父,你醒了?”

碎云先生一言不发,从他手中抢过了还没来得及拆的信条,他看完后,重新将目光落在陆相宜的身上,陆相宜很快低下了头。

“我还以为是什麽大事呢,就这点小事也好飞鸽来给我看?”碎云先生将信搓撚成团,扔进了纸篓里,他的目光瞧着旁边的爱徒,“丞相劝我没事别整天关你在寺里,只不过你自己别再向从前一般莽撞。”

“那......”陆相宜恍惚间明白了碎云的意思,他有些兴奋,“师父的意思是?”

碎云拉拢了裘衣,长叹一声,道:“你要去便去吧,相国寺关门前回来,也别太惹人眼目。”

“是!”陆相宜欣喜难掩,向他匆忙行了个礼便準备要下山了。

陆相宜学乖了,他穿了一身棕灰,混入人群中倒与寻常人没也没有公子的模样了,更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来城中做活的。

正想着要去哪,他坐在路面的面铺子里点了碗粉,他夹起一筷子呲溜溜地吃了起来,嫌味淡了些,便舀一勺辣酱拌了拌,鲜辣中还带有辣椒原本的一丝丝甜味,伴着粉是最香不过了,就连汤也是鲜味十足的。

相比从前陆府的面,他更喜欢外头的粉,虽说没有那麽多的藠头或是卤料相配,也没有什麽盖头可浇,但屈指可数的几片肉片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从前他可能还会点一两个鸭掌或是一张薄脆的豇豆饼,但如今手头紧,碎云没给多余的银子供他花销,他自然也就紧张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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