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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池野(219)

作者:为衣山人 阅读记录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何啓章,道:“如今,人情还清了,他的事便再与我无关。”

何啓章像是在思量,随即又擡起烟杆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缭绕在二人眼前。

“好。”

何府的院落中也有一片繁花盛开之地,陆相宜便将言栀安置在距离花园最近的房中,许多显贵家中皆有这麽一块地,无关外头风雪,那块地依旧郁郁青青,就好比谢闻枝的花房,还有他悉心照料的,谢疏林门前的花圃。

言栀被孙澄音搀扶着,他已经能勉强下地走动,只是时常还需依靠身边这个大块头的臂膀。

“能行麽?”孙澄音擡着他的胳膊,将他稳稳放在一处石墩上坐着。

言栀撑着额头,道:“腿也没折,手也没断,如何不行?”

孙澄音打开酒葫芦仰头畅饮,又递给言栀,道:“你又不是江湖人,腿断了还能砍三人,小公子还是得好好修养才行。”

言栀接过酒葫芦,不知为何,眼前仿佛闪过江潜的身影,又将葫芦还给了孙澄音。

“又出幻觉了?”孙澄音蹲下身问他,伸出手在言栀勉强晃了晃。

言栀应了一声“是”,深深呼吸两口,旧伤未愈,本就时常恍惚,又添新伤,言栀愈发分不清眼前真真假假。

“等会还要应付何啓章,能行麽?”孙澄音抚摸他的头,小心翼翼避开伤处,“若是吃不消就交给我,这是我职责所在。”

言栀缓缓将脑袋从他的安抚中挪开,牵出笑来:“能行,你是谢闻枝的探子,又不是我的打手。”

孙澄音还想说些什麽,言栀却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言栀沖他笑了一声,孙澄音瞧他伤病依旧,却不同以往黯淡了。

何啓章喝了些酒,不至于大醉酩酊,正好怡情,日落时分,他身后跟着两个鼠相侍人,向着花园的方向去。花园不合时宜地散发馥郁清香,他眯起眼极力分辨是出于哪个方向,是出自那朵移栽的鲜花,从南方而来挨过了风雪依旧迷人。

但他身上有酒气,酒气使得何啓章分辨不清。

“主子,在那边。”鼠相侍人小心翼翼地提醒,试图将何啓章引去花园旁的厢房,奈何何啓章挥了挥手,径直踏入□□当中,织金的裙摆沾了泥,脚下是他摧残的花草。

鼠相侍人只好在一旁恭敬等待,二人如出一辙的站姿,如同双生子一般。

“莫要跟来。”何啓章厌烦地瞥了一眼二人,随即自顾自走着,二人唯唯诺诺应下,垂下头不敢擡起。

何啓章走路的姿势好像一个醉鬼,分明只是小酌,却醉醺醺,独身一人,歪斜跌撞地走在□□上,寒风中,寒风吹拂他的发丝,吹散他脸上的绯红,他突然仰首扫见厢房半敞的窗子。

言栀白如雪的胳膊上缠着同样洁白的纱布,隐约的暗红蔓延在布下,他正晃着手,侧眸望着一树腊梅。

何啓章直愣愣地盯着窗子,言栀并未瞧见他,望着腊梅的双眼莹亮而又寂寞,像是沖着何啓章隐隐召唤,而那晃着的玉臂又好似绳索牵引着他的脚步。

何啓章迈着跌撞的步伐,好似脚步也逐渐发烫发热。突然,手臂停止晃动,言栀怔怔地望着他,然后猛地退回屋内,“嘭”的一声合上了窗子。

“别、别走。”何啓章快步来到厢房前,猛烈敲响房门,又将耳朵紧贴着木门试图掌控屋内之人的所有动作。

“让我进去,就看一眼,”何啓章不知自己在说些什麽,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让我进去,我不会打你,不会打你。”

他表情狰狞,良久,又突然缓缓地笑了:“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你还伤着,可我的随从还在门外。”他说完后,门内似乎响起一阵不安的脚步,越来越响,最后停在不远处。

门吱呀呀地开了。何啓章会心一笑,上鈎了。

门缝中露出言栀胆怯的双眼,何啓章趁机将腿抵在间隙,强行掰开了那迟疑的大门。

“怕什麽?”何啓章发出一阵低沉笑声,毫不避讳地盯着言栀的双眸,后者苍白的脸色有着惊慌的表情,长睫泛着露珠似的水光,眼睫轻颤着快要坠落。

“我......别进来。”言栀咬唇警告,门外风声悄然驻足,哪还有什麽花香。

何啓章声音沙哑:“这可由不得你。”说着,他跻身进入房中,“嘭”地关上了门。

孙澄音在远处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神情晦暗不明,握紧了刀向远处去。

“别、别过来。”言栀还在抵抗,他后退着跌倒至榻上,何啓章笑着,俯身将其困在身下。

“我不会打你,别怕。”何啓章的喉结上下滑动,他伸手摸上言栀额头纱布缠绕的伤口,后者止不住颤抖着,“疼吗?”何啓章笑问。

“疼......会疼。”言栀撇过双眼,惊恐地望着四处搜寻,像是想要借机逃跑。

何啓章却将这些破绽一并收入眼底,抱着他的后背将人直起,又强硬托着言栀的双腿,将人安放在自己的膝上。

“别,别......”言栀向后退去,却感到他抵在身后的力气逐渐增大,好似在逼视自己。

“傻不傻,你逃了又能如何?”何啓章看着他的眼,惬意玩弄他散落的发,“去找你的亲眷?你那被贬斥夔州的表兄?”

言栀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语塞。

“若换做从前,他大抵是愿意接纳你的,谁让你生了这幅清秀面孔。可是现在呢?”何啓章在他耳边低语,“你疤痕累累,不会讨人喜欢的。”

言栀强装镇定,提高声音:“若不是你,我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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