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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池野(339)

作者:为衣山人 阅读记录

江潜怔愣片刻,道:“公主也在?”

谢闻枝在一旁解释:“公主讨了封赏,让公主整顿边疆,将宵小贼寇肃清后再回都。”

魏阶放下惊长缨,拍拍衣袖:“最后一次带兵总得了却心头大患才是,陛下登基不久,可用之人寥寥无几,他没理由不同意。说吧,什麽喜事?言栀?”

言栀会心一笑,道:“赵将军凯旋,活捉残部首领呼延灼,这还不算喜事麽?”

魏阶顿了片额,随即绽放笑颜:“当真?”看向赵醒之时,后者正指了指不远处的囚车。“真有你的!可算抓住了,本宫非得将他大卸八块方才解气!”魏阶笑逐颜开,拍了拍赵醒的肩头以示嘉奖。

“吩咐厨子,今日大摆宴席,给弟兄们也分去好酒好菜,别亏待了他们。”赵醒再次吩咐,旋即看向衆人,“今日不醉不归!”

如刃

难得席宴,军中请了羌邕女祝酒唱曲,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赵醒借口不胜酒力,坐观舞乐,手指击节,惬意中颇有靡靡之感,军中秉烛将领今朝同醉,除却守卫,其余营帐劝酒声不停歇,喧闹至极。

祁归远从邕州赶回不久,马蹄未停便纵身跃下,到了军中还未吃菜,酒先喝了三轮。

谁知又是几碗大白下肚,祁归远扔下竹箸,伏案踉跄起身。

“怎麽?”赵醒见他眼神迷茫,嘲道:“刺史大人要学那酒中仙,写几首词不成?”

“哈哈哈......不写词,吾妹燕婵今年十九,我、我看中了一户人家,我没有钱......”祁归远咧笑着,伸手指向赵醒,“你得出嫁妆!”

“嚯,祁姑娘要嫁人了。”孙澄音正抱着猪肘啃,忽地擡头傻乐,言栀同江潜面面相觑,笑而不语。

“钱呢?钱去哪了?”赵醒有心逗他。

祁归远咽了口唾沫,拍桌道:“打了这麽多年战,邕州府衙被炸了多少次?都充公了!”

“我当是什麽事,难不成你前几日犯口齿竟是为此?你我生死之交,燕婵亦是吾妹,一份嫁妆算什麽?”赵醒轻拍案边,放声朗笑,“我可是大齐第一个异姓王,要给就给......十里红妆!”

“你可别说大话,这是在朔北,你上哪去找十里红妆?”魏阶执杯犹豫,抵在唇边未饮。

赵醒略一思忖,转而看向魏阶笑道:“那不是还得殿下您想法子?我身为男子无心嫁娶,不知上哪去搞这十里红妆啊。”

“我还待字闺中呢,懂什麽十里红妆?徐辞盈还在裕都为你守身如玉,还不趁现在好好想法子,以后如何又十里红妆将她迎来朔北?”魏阶垂下手腕,酒杯在指尖左右晃。

赵醒瞥过眸子,回避她眼神,“你还待字闺中?你哪门子的闺。”

“你这是何意?”魏阶直起身,并无愠色,“我戎马河山,这天下便是我心间春闺,又有何不可的呢?”

赵醒想到魏阶放浪形骸,恣意潇洒,活得倒也算是痛快,而徐辞盈依旧被困在那四方天地,死了父兄,无人依靠,便忧愁暗生,默声不语了。

转而望向一旁,江潜略饮薄酒,便不再贪杯,一直同言栀絮语,直到月悬中天,言栀支撑不住,便也借口道:“总觉得胸闷,我出去透透气。”

江潜执着他的手道:“先回帐子休息,我一会便来。”

言栀微笑颔首,转身撩开帐出去了。

方出帐子向前行走几步,言栀转了转胳膊,深深呼吸,草原褪去寒素,已然萌生一片新绿。

“谢兄?”言栀扫见浅草中席地而坐的谢闻枝,不由心生疑窦。

谢闻枝方回过神来,擡眸一笑:“坐。”

言栀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问:“谢兄不在里头喝酒,在外头吹风做什麽?”

“坐太久了,出来透透气,”谢闻枝说着,指向远处浅草,“你瞧,这朔北风霜如刃,荒草轻露,光也如刀般闪,实在可惧。”

言栀瞧那晶莹露水,道:“朔北的寒冬确实可怖。”

谢闻枝却摇头:“不是寒冬可怖,是这朔北,每一方寸皆是鲜血作肥,滋养百草,每每想到此处,便会想起我的父亲,尸骨未寻,便心生恐惧。”

言栀宽慰道:“朔北虽大,但也便只有这麽大,总有一天会寻见的。”他见谢闻枝并未答话,便改换话题,“抓到呼延灼了,他生性狡猾,想必是藏有许多秘密的。”

谢闻枝深深呼吸,“我多年任职刑部,自诩什麽样的犯人都见过,可唯独没有审过草原人。”

“没把握?”

“倒也不会,”谢闻枝揪一根新绿,在手中搓撚,“我也不知。”

言栀实在想不出令谢闻枝踌躇的理由,“大抵是头一回来朔北,吃住不惯......水土不服吧,我上回来朔北也未过多久,思来想去也不过是两三个月之前的事,但那会也同你这般整日提心吊胆。后来我遇刺,在病中思索,方知这朔北与裕都并无二致,不过是多了那寂寞荒原,衰草悲风罢了。”

“寂寞荒原,衰草悲风?”谢闻枝侧首笑问。

言栀颔首:“不管天上地下,四海八荒,人都是一样的。”言栀坐着,不由打了个寒噤,晚风依旧萧索,不一会儿便吹得头疼。

“先回去吧,你还病着。”谢闻枝余光一扫,瞟见江潜蹤影,言栀略一点头,回头同样望见他。

“谢兄也早些安寝。”说着便跑向江潜,二人说笑着在视线中走远,谢闻枝望着无际草原,出神良久。

纵使盛宴欢饮达旦,次日拂晓,军士兵卒皆照例训练巡视,毫不懈怠,赵醒穿上铁甲戎装,似乎犹有醉意,吩咐手下端来醒酒汤再灌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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