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刀池野(358)
言栀摇摇头,“孙澄音说今日瞧见青梧与他追着关阆一同去了留州,他本以为我们知晓便未曾阻拦,方才见事态不对悄悄与我说的。”
江潜不安道:“魏阶左右不过派出十余人,关阆是虎口脱险一路淌血回来的,谢闻枝至今未归,恐怕生死未蔔,须得再派人马亲自去寻。”
言栀却不以为然,“既然不是一路同去,他身旁还有青梧照料着,定然是发觉了什麽被绊住了脚,或是正周旋着......今早见他神色匆匆,说不準是亲自去商会一探究竟了。”
“他素来谨慎,又怎会如此?”江潜喃喃自语。
言栀握紧他的手宽慰道:“想必便是他素来谨慎方才至今未归,不必担心。”
江潜微微颔首,见言栀紧张自己也不由展颜,在他眉心落了一吻。
“在想什麽?”言栀小声询问,他勾着江潜腕上手串,侧眸看他。
江潜深深呼吸,略感困顿道:“想到宣翰来时慌张,说有军队残部不知蹤迹,但人数之巨令他不由胆寒,呼延灼在狱中这些天里就没有人马前来营救?谢闻枝急着探查昔日真相,我感觉事情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就像......”
“有什麽东西在后头等着,虎视眈眈?”言栀接话道,他回眸望了一眼赵醒,道:“大家大抵都是这般想的吧。”
江潜片刻停顿,摇头不语。
“不对?”言栀问。
江潜望见烧得正旺的火炬,飞蛾扑闪其间,此时春暖,远方山丘间响起几声狼嚎。
“得找几个信得过的赶往留州。”江潜轻声道,他望向赵醒,赵醒亦在望他,后者与他对视片刻便踱来身旁。
赵醒劳累多日,眼下泛着青黑,“怎麽?”
“我怀疑谢闻枝兇多吉少,得派人赶去留州。”江潜说道。
赵醒轻叹一声:“谢闻枝就是条狗,嗅到味便按捺不住,他若真沖去了那什麽劳什子商会,里头都是精锐的兵,同地宫一般,谁能救他?”
“我去。”言栀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江潜立刻打断道,“不可让你以身犯险,我们谁都去不得。”
“你怀疑我们受人监视?”言栀试探开口。
赵醒平淡擡眉,“你觉得是谁?草原,留州,还是裕都?我曾安排部下多日调查,未寻到蛛丝马迹。”
江潜阖眸:“那便对了,不是这三处,不管是哪一方势力我们都周旋已久,断然不可能察觉不出。”
那还能是谁?
“我知道让谁去寻谢闻枝了。”言栀突然开口,看向二人,“辛辞伤。”
恩怨
谢闻枝与青梧被关至一处,二人昏迷,束缚在立柱之上。青枫站在柴房外,思绪如树叶婆娑。
“担心?担心你弟弟,还是担心那姓谢的?”来者是褚玄晖,虞州梁国公褚殿卿义子。
青枫倏然发笑:“担心?我又有什麽可担心的,谢闻枝必死无疑,至于青梧......他是我的兄弟,自然会与我同心。”
褚玄晖将双手枕在脑后,长吁一气:“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怎麽,你是想直接杀了了事,还是再续主仆之谊?”
青枫解下腰间囊袋喝了一口烈酒,他走至青梧跟前蹲下,拍了拍弟弟的脸庞,“青梧,青梧。”
青梧轻微一颤,缓缓睁开眼,他迟疑开口:“哥......?”他头还疼着,眼前的青枫重重叠叠,半晌才逐渐清晰,“哥!你终于来了,快救救公子,快带我们出去!”
青枫上下打量他,并未说话。
“这、这是怎麽了?”青梧微愣,意识到事态有变。
“弟弟还不知道呢?”褚玄晖一挑眉,抱臂胸前。
青梧警觉问:“他是何人?”
未等青枫稍作解释,褚玄晖便自顾开口:“我乃虞州人士,应你兄长之邀来杀谢闻枝的。”
青枫恶狠狠瞪他一眼,看向弟弟时目光却又不自觉柔软,他缓道:“青梧,此事我来日再细细与你说说来,谢氏于我们二人虽有养育之恩,但绝非你想象中的那般,谢氏一族皆是披着羊皮的豺狼,快随我走。”
说着,他便将手伸向青梧为他松绑,奈何青梧却扭过身子,“兄长这是何意?公子于我们的恩情岂是一介小人三言两语便能挑唆的?我不走。”
“听话!”青枫怒道,“哗啦”一声,褚玄晖从水桶中舀起一勺水泼向谢闻枝。
谢闻枝呛了水咳嗽不止,湿漉的发丝一滴滴淌着水,“咳咳咳......咳咳。”
“你干什麽!”青梧挣脱束缚,抽出匕首架在褚玄晖脖颈之上。
“青梧!放开他!”青枫眉头紧锁,事态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青梧回眸,一样紧锁的眉,眯着双眼一字一顿,“青梧的命是公子给的,青梧不管前尘往事,一生誓与公子共患难!”
“你!”
“究竟是何缘由,竟让本官昔日手下怨怼深刻如此?”谢闻枝悠悠道来,仿佛事不关己。
“公子!”青梧大惊,丢了匕首为谢闻枝松绑。青枫瞧见了扑向前去拦在二人中央。
褚玄晖轻笑一声,啐骂道:“愚忠。”骂完便帮助青枫一同压制住青梧,青梧被捂住了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急得冒出一道道鲜明青筋。
“你忘了吗!谢氏一族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此仇不共戴天!”青枫怒骂道,死盯着谢闻枝,“我潜伏多年寻觅良机,今日你必死无疑!”
“不共戴天之仇?”谢闻枝冷哼一声,道:“我父亲在留州收留你们兄弟二人,你们的命是谢氏给的,非但不感恩戴德,如今竟还要论仇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