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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 莺(14)

作者:嫣子危 阅读记录

王但笑不语,他转开话题:“清持,你在宫中可住得习惯?”

习不习惯?你来之前,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只能在此地消磨。

“王大概忘记了,清持现在住在相国府。”我说。

“相国府?”王皱了皱眉:“啊是,司马卿近来可好?”

我怎麽知道他好不好,司马燕玲是个大忙人,在宫中或会有缘见得上几面,在相国府内若非得令传诏,要看他一眼还真比登天还难。

“多谢大王关心,司马大人一切安然无恙。”我说。

“清持,虽说你与司马自小便已相识,感情非浅,但你现在身任官品一位,还住在这相国府内有点于礼不合,本王决定赐你宅邸,明日马上动工兴建,在此之前,你先行住在宫中,閑时也可陪本王说说话,如何?”

难道可以说不?我自然只有谢过这王者多此一举的恩典。

来时空无一物,去时也空无一物。

我走的那天,司马燕玲站相国府门前,环抱着双手。

我深深地看他一眼,我们相对无言。王派遣而来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一切準备就绪。

“清持,你总有办法。”司马燕玲说,他在微笑。

“是,我要走了。”我也微笑:“这是第几次?”

司马燕玲眼内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惨痛颜色,他的笑容变得僵硬。转过头去,他说:

“不送,保重。”

我也转身登上马车,不作留恋。

车子向前啓动,回过头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司马燕玲的背影扬长而去,我们各奔东西,背道而驰。

天空一片灰蒙,轻轻的雨丝飘散,地面慢慢化成一面镜,令人无所循形。

我坐在轿中,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不清。

总有一次,会成为结束。

司马燕玲也知道,所以他使自己变得决绝。

雨一直没有停,过了宫门,我下了轿,步行回正殿。

漫天的雨幕扰乱了我的视线,我一直找不到出口,第一次,我在自己熟悉不过的地方迷了路。我在宫中转了又转,不知身处何方。最后,我不得不停下来,面前是一片汪洋,我的心也是一片汪洋。

不知站了多久,只听得远处传来喧嚣的吵杂声。过了一会儿,淩乱不堪的脚步声纷扰而至。

面前出现了一大堆的人,他们神色慌张,突然沖上来,拉着我说个不停。

我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麽,我拼命地看着他们,来者全部惨白着一张脸,嘴里一张一合,也似在努力地传达着我无法接收的信息。

我神志混淆不清,只记得自己一直笑,我说: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不知道是什麽令景象浮动,我最后的记忆是侍者们惊恐的表情,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部向我围了过来,那时我已经失去所有意识。

梦里花开花落,改朝换代。醒来的时候一切变得人面全非。

耳边传来悦耳的歌声,飘扬的,温柔的。

蓬莱仙境。我在心里淡淡地想,莫非我已修成正果,立地成佛?我呆呆地睁着双眼,我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去到那个地方,我的罪孽根本算计不清,这一辈子,再下一辈子都休想作梦。

我动了动,马上惊吓了守在一旁的侍女。她们一下子围上来,就象我梦里见过的那一群人。

“赵大人醒了!赵大人醒了!”场面一片大乱。

有人扶我起来,有人拿着水服侍我喝下。我伸手一推,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哐当声,杯子掉在地上,全场侍婢应声跪在地上,没有人敢轻哼一声。

我笑了起来,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我的风光和架势一下子全部回来了。

以前是因为有人不惜一切地宠着我,以至令我横行无忌,如今呢?如今我凭什麽?

我失声大笑,跪在地上的婢女们面色更加难看,她们怕是以为我疯了。

笑完之后我又哭了,压抑的情绪一旦崩溃,就停不下来。

有人悄悄地退了出去,又有人悄悄地进来。

我注意到的时候,场面已经得到控制,所有人消失了,只剩下一个人。

“你来干什麽?”我问,出奇地冷淡。

那人笑了笑,他说:“清持,你果真大胆。”

我一点也不害怕,就算站在面前的人就是掌控一切的王者。

我轻哼一声,十分不屑:“是,没有人敢违逆你,所以你才听不惯。”

王挑了挑眉,他心情大好,不打算与我计较。

“是什麽让你失控?”王问:“所为何事?所为何人?”

“大王你行事一向精明,你说清持是为了何事,又是为了何人?”

王目光灼灼,他一步一步进逼过来,我擡起头来迎战,不甘示弱。

他用手抚去我脸上的痕迹,轻轻地问:“可是为了司马燕玲?”

我笑了,连旁人都看得出来,糊涂的永远只有作茧者自己。

“忘了他。”王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温柔:“从今天起,你的心里不能再有别人。”

我在王的手里变得妩媚,我的笑意更深了。

“你凭什麽?”我问,语带挑衅。

王紧盯着我,一直看穿我的灵魂。

“何必思念,那个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来爱你。”

“杀了我,”我平静地说:“否则你无法阻止我思念此人。”

“清持,你真是放肆。”王擡起我的脸,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是啊,我在和谁说话?”我问:“你是谁?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你哪一样与常人有异?你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你还以为自己真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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