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洗冤录(178)
哦, 对了,好像是裴霁舟跟她说他很累,于是她煮了安神的汤给他送去。他没在卧房,她又寻去了书房——
突然,江瑟瑟的脑中嘭地一声炸开,她恍然想起了昨夜与裴霁舟之间发生的种种。
回忆如蛛丝般在江瑟瑟的脑中盘成了结,挥之不去。可她越是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偏偏那些细节却是无可阻挡地占据了她的脑子。
甚至, 她恍惚间还能闻到裴霁舟身上浓烈的龙涎香味, 就连唇上也有着隐隐的触感。
“啊!”江瑟瑟快被折磨疯了,尖叫着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忽然, 她又想起件重要事情来。猛然踢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抓着自己的领口看到衣衫虽多褶皱, 但还算整齐后才松了口气。
“姑娘醒了麽?”门外丫鬟轻声问候。
江瑟瑟故作镇静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丫鬟便端着洗具推门而入。
江瑟瑟似是做贼心虚般不敢看人, 垂着头将衣裳穿好準备洗脸时,忽然发现丫鬟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有喜事麽?”江瑟瑟疑惑问道, 不然这丫头为何这般开心?
丫鬟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瑟瑟一眼, 红着脸摇了摇头。
但只这一眼, 江瑟瑟便已猜着了七八分, 不过她仍在心底祈祷着知晓此事之人不多。于是不死心地问丫鬟:“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吧?”
丫鬟抿着唇强压着嘴角, “应该......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
“啊?”江瑟瑟惊得将手中的脸帕落在了盆里, 溅起尺高的水花。
丫鬟见状,怕江瑟瑟误会是下人们嚼舌根, 于是解释道:“王爷将您从书房抱回来时,奴婢们都在院中洒扫,正巧看见了。”
江瑟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姑娘,是否需要奴婢将早膳给您端过来?”丫鬟暖心询问道。
江瑟瑟擦了手坐回妆台前梳起了发,默然片刻后摇头道:“不必了。”
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刚踏入前院,江瑟瑟便见下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面上故作忙碌,实则在悄悄打量着她。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的她,正觉难为情时,忠伯从一旁蹿了出来。
“去去去!閑得很是吧?一个个全杵在这里!”忠伯像赶鸭子一般驱散了衆人,随即转身朝着江瑟瑟走了过来,t“江姑娘,王爷托老奴转告您一声,他入宫去了。”
“哦。”江瑟瑟应了一声,这事她知道,没必要专门告诉她,除非——
“忠伯,王爷还说什麽了吗?”江瑟瑟问。
忠伯摇了摇头,但见江瑟瑟似乎有些失落的神情,他转动脑子,自行补了一句,“王爷今日有些忙,许是没法子赶回来陪您一起用晚膳了。江姑娘这几日为了王爷的事没少费神耗力,甚是辛苦,姑娘吃过晚饭便早些休息吧。”
江瑟瑟望着刚从山顶上冒出来的日头,有些茫然。这忠伯,在说些什麽呢!
“哦,姑娘,早膳已备好,请您移步饭堂。”忠伯又道。
事已至此,江瑟瑟也不打算计较那麽多了,她朝忠伯点了点头,又朝着饭堂行去。
饭后,看了会儿杂谈奇书的江瑟瑟总觉得心中不静,便又寻了几个家仆过来,请他们帮忙从后院的桂花树上摘了两篮子桂花,正好趁着今日閑来无事,学着做些糕点打发时间。
虽有些笨拙,但也算是自得其乐。
而宫中的裴霁舟就没这般好命了。傍晚时分,他和傅斯远分别站在宣和殿大门两侧,像两尊门神般威风凛凛,如炬的星目扫视着每一位外邦来使,势要让所有心怀不轨着现出原形。
傅斯远向着来客揖礼相邀,迎完一波后,他缓步靠近裴霁舟,询问道:“听陛下说,王爷已查到行刺娜拉公主之人了?”
裴霁舟看了傅斯远一眼,随即点头道:“已有了眉目,只是还未找到人。”
“这个不急。”傅斯远宽慰道,“西京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而今苏勒的避身之处已被端,其它地方也尽在我方掌握之中,只需费些人力,不出三五日便能将其揪出来,怕只怕他们察觉到事情败露后,偷偷离开西京。”
“不会。”裴霁舟笃定道,“苏勒来京必定另有原因,如今谋事未成,他不会轻易离开。况且,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皆由我所辖的南衙禁军接管,不会让他轻易逃出城去。”
“王爷有此信心,难怪陛下今日心情甚佳!”傅斯远道。
“就是不知今夜能否安生些?”说话间,傅斯远看向远处从轿辇上下来的娜拉,以及紧跟其后的突厥二王子阿木古。
裴霁舟随之看去,便见阿木古快步赶上了前方的娜拉,寒暄道:“听闻娜拉公主日前遇刺,小王甚为挂念吶,本想着前去探望,奈何被人挡于门外,无缘得见娜拉公主。”
娜拉此行与婢女达娃皆以纱巾覆面,遇着上前打招呼的阿木古,娜拉回礼道:“多谢二王子关心,娜拉一切安好!”
阿木古踩着两梯为一步,却又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娜拉,“那就好!对了,娜拉公主可知是谁要刺杀你?”
娜拉警惕地看了阿木古一眼,并未作答。
阿木古却笑道:“公主莫忧,小王并无恶意,只是公主遇刺,小王却无端成了首要嫌疑人,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这才格外关心此事。”
娜拉与丫鬟达娃对视一眼后,致歉道:“因娜拉之事给二王子造成了困扰,娜拉深感歉意。”
“哎无妨!”阿木古挥手道,“小王不是来责怪公主的,就是关心,关心而已!”
两人说着话,不觉已到了宣和殿外,傅斯远上前迎道:“娜拉公主,二王子,请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