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洗冤录(201)
程辉咳了一声,正準备继续念下去的时候,忽然见李斯举起了手。
程辉瞪了他一眼,不悦地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李斯怯怯询问道:“大人,若是定了罪,草民要被判多久啊?”
不等程辉回答,围观人群中便有人喊道:“杀人偿命!你倒不如下去问问阎王,该把你关在哪层地狱!”
李斯脸上惊现起慌乱之色,当他看到程辉默认之后,他顿时害怕起来,当即跪爬着到了程辉面前的桌案下,一边磕头一连求饶道:“大人明查,草民是冤枉的啊!”
霎时间,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堂内堂外同时炸开了锅。
百姓咒骂不停,程辉脸上也挂不住,他连着拍了好几下才迫使现场安静下来。
“李斯,你可知你在说些什麽?”程辉阴沉着脸,眸色也变得可怖起来,“你这是翻供,当罪加一等!”
被拖回原位的李斯额头上已磕出血来,他颤抖地回道:“大人,翻供之罪草民认下了,但杀人这事,真不是草民干的啊,求青天大老爷明查!”
程辉被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咬牙切齿道:“既然不是你干的,你当初为何要认下此罪?”
李斯道:“草民被那些刑具吓着了,而且当时听您说坦白从宽,草民便以为认了罪的话可以免去刑讯,最多就坐几年牢嘛,草民是一个以讨饭为生的乞丐,想着坐牢还有口饭吃,总比三天两头挨饿好。至于,别人说的那些证言,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是他们嫉妒我长得清秀,得他人喜欢,讨来的饭和钱都比他们多,他们心里不平才故意说那些来陷害我的。”
闻言,程辉差点儿背过气去,他扶着额头深吸了几口气,再擡起头时,又看见了隐在人群中的裴霁舟和江瑟瑟二人,稍作思考后,他让人将李斯押回了大牢。
“大人!”吴卫急了,“您不能因为他的片面之词就相信他了啊!”
衙门外也是一片嘘声。
“肃静!”程辉不停地敲击着惊堂木,“此案本官另有决断,在真相未查明之前,尔等不得妄加揣测,若有人以讹传讹,本官定不轻饶!”说完,便喊了退堂。
偷天记(六)
“王爷, 江姑娘,你们怎麽来了?”后堂中,程辉拜道。
裴霁舟顿了一顿, 举起手中的薯蓣道:“前些日子瑟瑟买的,放家里吃不完,烂了又甚是可惜,在这临江县,除了程县令我们也不认识其他人——还望程县令莫要嫌弃。”
程辉看着他手中的几截薯蓣,悻悻道:“岂敢岂敢!能得王爷赠礼,乃是下官莫大的荣幸。多谢王爷,多谢江姑娘。”
程辉依次拜了谢, 裴霁舟心虚地不敢直视程辉。
“王爷, 那个——”
“程县令,那个——”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尴尬一笑后, 裴霁舟擡手道:“程县令, 你请先说。”
程辉沉默了须臾, 先是叹了声气, 才道:“刚刚让王爷见笑了,本想在王爷面前好生表现一番, 没想到竟闹出了天大的笑话。哎, 下官真是无地自容!”
“程县令言重了。”裴霁舟道, “人非圣贤, 孰能无过?程县令只是犯了一个断案之人最常犯的小错误罢了, 但大人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能够及时改正, 没有为了维护所谓的面子和官威将错就错下去。”
程辉无奈叹了一声,道:“人命关天, 岂能儿戏?就是经李斯这麽一搅和,下官的思路完全被要乱了,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落手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距离裴霁舟达成目的就差临门一脚的功夫,但偏偏程辉的脑子就跟生鏽了似的,突然不转了。
江瑟瑟暗中给裴霁舟递了个眼色,后者也在试图寻找开口的机会。
见此情景,江瑟瑟轻咳了两声,鬼鬼祟祟地看了程辉一眼后,又将视线递到了裴霁舟身上。
聪明的程辉顿时就领会了江瑟瑟的用意,他立即朝裴霁舟拜道:“早就听闻王爷断案如神,而今王爷屈尊来到临江县,无疑是上天派您过来拯救下官于水火之中的,还忘王爷千万助下官一臂之力,下官感激不尽!”
裴霁舟朝江瑟瑟投去赞赏的目光,却颇觉为难的对程辉道:“只是我不曾带有公函在身,如此怕是不合规制,若是日后被有心人拿去挑事,即便抓到了兇手也不能将其绳之以法。”
“哎,王爷无需担忧这个,乃是下官无能,破不了此案才拜托王爷来帮忙的,况且王爷本就为重案监正,有权过问所有重案要案。”程辉很快就想出了一条应对之策,他道,“下官这就修公函一封送至州府,只要盖上了刺史大人的印戳,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王爷之忧亦可迎刃而解!”
“如此甚好!”裴霁舟道,“事不宜迟,还请程县令尽快将公函送至州府。”
程辉点头应道:“王爷稍候,下官这就去修书。”
裴霁舟嗯了一声,程辉便一溜烟地跑去写信了t,他和江瑟瑟则坐在堂中喝茶等待。
约摸一刻后,程辉回来了,他对二人道:“王爷,下官已差人快马加鞭将公函送了出去,估摸着明日便可收到回信。”
裴霁舟点了点头,他和江瑟瑟不约而同地呼了口气。
程辉亦是看到了一丝希望,他问裴霁舟:“那王爷,接下来当如何?”
裴霁舟道思忖片刻后,先问了程辉一句:“找到杀死吴春的兇器了吗?”
得了对方否定回答后,他又问:“那李斯可有说过那串钱他是从何处得来的?”
程辉回道:“他开始说是捡的,之后因他承认了罪行,下官便没有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