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婚夫知道吗?(67)
转而又看向坐在远处的江瑜。
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妈,”郁景战大了点儿音量,声音里瞬时染上了哭腔,“您身体不好,要多多保重啊。”
江瑜没有回答他,她仍旧安静地坐着,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漂亮摆件。
倒是大哥成了唯一那个撑起场子处理大事的那个人。
先是交代好女佣把郁景战的随身物品装好带齐,又对现场的警方人员一一握手感谢。
“大哥。”成年后,郁景战已经很少这麽称呼他了,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毕竟从他心底,他就没有认可过他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喊了他一声哥。
郁景逸顿住正在安排的话,看向他。
他笑得像是讽刺又像是自嘲:“大哥,从我记忆起,我和你就在斗了吧,没想到最后输给的,却不是你。”
郁景逸张了几次嘴,最后只说了一句:“多保重。”
拷人的警察催促郁景战该走了,他在最后,仰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郁娇。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娇娇。”
郁娇握紧了楼梯扶手,纤细的手骨隆起,用力到皮肤都透出森白。
“哥这几天想了很多。突然记起,小时候我们偷偷去爷爷家的那片后山,调皮从个小山丘滚了下去。”
“你那时候娇气,膝盖上擦伤了就不肯走路。”
“我当时脚也流血了,但愣是背着你走了很远。”
“娇娇,有时候觉得,小时候也挺好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般,那时候他见人总爱炫耀他有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妹妹。父亲骂她时,他总是挡在她前面。
像是回到了郁景战说的那一天,郁娇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天是个豔阳天,阳光真的很灿烂。”她说。
“你说无论怎样,你是当哥哥的,永远不会把我落下的。”
她问:“哥,我还记得,你还记得吗?”
郁景战闭上眼睛,眼泪滑落下来。他没再说一句话,被警察带走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玫瑰糕。
是郁景战今天起了大早,请求警方允许他最后再做一件事,他像平时做过很多次那般,去一品轩买了他妹妹最爱吃的玫瑰糕。
此时,玫瑰糕正孤零零地放在茶几一角。
“娇娇小姐,您还吃吗?”有女佣要把客厅收拾干净。
郁娇沉默了许久,才道:“嗯,给我一把小勺。”
柔软的慕斯质地,馥郁的玫瑰芬芳,明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郁娇却觉得不一样了。
刚才还吵闹的郁家,又在一瞬间的时间里,安静了下来。
郁景逸和管家秘书低声安排着后续的事情,下面的人谨小慎微地做着手上的事。
江瑜似乎又偏头痛发作了,扶着头,回了房间。
即使这样,郁康安仍觉得吵闹。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他咆哮道。
郁康安虽然看着威严,但向来对外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吓得一个年轻的女佣手一抖,失手摔碎了花瓶。
顿时,郁康安锐利的眼睛就看了过去。
她浑身都在颤抖,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一种自己会死在这里的错觉。
还是管家陈叔过来,扶起了她,慈祥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再轻声招呼着下面的人都先出去,而后安静地清理好残局后,朝郁康安微微欠身,才退身出去。
“郁娇,来书房。”郁康安说,又看向侯在一旁的郁道,“你也一起。”
没有被叫到的郁景逸,像是毫不在意地整理着茶几上的报纸杂志,却在三人都上了楼梯后,探究打量的目光透过镜片跟随着他们的背影。
直至书房的门被关上。
郁道落了半步在郁娇身后,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大小姐,郁总都知道了。”
郁娇微微点头,神色不变。
这事儿就像包在纸里的火,更何况他的父亲驰骋在商场这麽多年,要是连这点儿利害关系都没看明白,郁家也不会发展至今了。
郁康安像是之前每一次一样,坐在宽敞的书桌后面,郁道恭敬地候在他身后。四方的书房恍若审判厅,而郁娇是戴着看不见镣铐的囚犯。
但郁娇状态很轻松,甚至嘴角漾着笑。
郁康安细细打量着他的这个女儿,熟悉又陌生,他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被他宠大的小女儿。
他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问了句:“你想怎样?”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违法的事自有法律制裁。这是小时候我在书本上学到的道理。”郁娇说。
“你哥这是是做的不对,但他终究是你亲哥。”郁康安叹了口气。
郁娇只觉荒谬又讽刺。
“所以亲哥的东西给我这个亲妹妹,也不过分吧,”郁娇冷笑,“我要接手二哥在郁氏的所有业务。”
郁康安怔住,急火攻心,就快要把肺咳了出来。
他慌乱地起身,又跌坐在椅子上,是郁道颇有眼色地递过丝绢,他扶着他的手,缓了许久的劲儿,才攥起丝绢擦拭嘴角。
他佝偻着脊背,两侧鬓角近乎全白。虽然他身体向来不错,但郁娇突然真切地感觉到,她的父亲老了。
但郁娇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如他曾经静静地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展现自己的才能只为了能博取父亲的一句夸奖。
明明小时候她才是最聪明,成绩最好的那个。
但对于她的所有努力,他的父亲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不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