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男孩不过是比她多了个下面的部位，又不是多长了一个聪明的脑子，为什麽她二哥可以，就连她大哥也可以，偏偏只有她，不可以。

她用一次一次满分的答卷告知他，她有多优秀。就连哥哥们的家教也多次和他父亲说，她很聪明，很有商业上的天赋。

但郁康安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女孩聪明是好事，但太聪明就不是了。”

于是，她被送去了国外，在知名的艺术学院，镀上一层令郁家长脸的金。

他的父亲，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女儿，漂亮，温柔，弹得一手好钢琴，值得被任何富家公子求娶，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太太。

“她是我的掌上明珠。”郁康安不止在一个公开场合，这麽说过。

但他现在，用着他那双恨不得用目光就能杀人的眼睛盯着她，骂他的女儿：“毒蝎。”

郁娇毫不在意般，露出好看的笑容。

“我还有一个儿子呢。”郁康安让她不要得意。

“爸，我是真不懂了，”郁娇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就因为有根丁.丁，所以就厉害在哪里？我妈当初帮了你的事业这麽多，您现在要扶一个不是她亲生的儿子，您有没有良心啊？还是对外说了那麽多年的双胞胎，您已经老到把谎言记成真的了的程度？”

“你这麽多年的教养就是教你这麽和你父亲说话的？”郁康安气得面红耳赤。

郁娇嗤笑一声：“您刚才不是和警察说了嘛，自己工作忙，疏于对孩子的教育，已经养歪了一个，再歪一个不也正常？”

郁康安已经讲不出话，直拍桌子。

“不过，”郁娇微微歪头，话头一顿，“爸现在就打算颐养天年了啊？”

“也挺好的，”郁娇笑，“大哥一定会把郁氏打理得很好的。”

“他也一定会好好感谢您吧，如若不是您给机会，他怎麽会有机会进郁氏，辅佐二哥呢？”

郁康安脸色难看，久久没有动作。

她说的这些，他不是不明白。

郁家的两个儿子，被他放在天平的两端，彼此制衡，相互发展。但说到底，他肯定多少会偏心一些二儿子的，毕竟他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真正的孩子。

如果天平只剩下一边，这不会是一方的胜利，而是天平会被直接掀翻。

“你想嫁给t齐冥曜？”郁康安突然转了话题，“可以，我可以同意你嫁给他。”

郁娇觉得可笑：“怎麽？您是怕了？怕他像对郁景战一样，对郁景逸，然后再下一个，就轮到您了，是吗？”

“所以，您能想到的聪明绝顶的办法，就是又把您的女儿献祭出去。”

“郁娇，你不要想太多。”郁康安不承认她的戳穿，“我终究是你的父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的。”

“你能嫁给你想嫁的人，我也是很高兴的。”

“但如果你想进入郁氏，我是不可能让你嫁给齐冥曜的，这点你得清楚。”郁康安道。

“父亲，是您还没弄清一点。”郁娇笑，“现在已经不是您让我嫁谁我就得嫁谁的局面了。”

她顿了顿，又道：“当然，也不是您不让我嫁给谁，我就不能嫁给谁。”

说完，郁娇离开了书房。

身后是郁康安又一次剧烈的咳嗽，但郁娇只是将这声音隔绝在门后，没再回头看一眼。

郁康安苦笑起来：“我这女儿还是很有我的风範的，当年我说她聪明，可一点儿都没说错。”

郁道擡手替他顺气，轻声道：“大小姐终究也是姓郁的。”

郁康安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客厅空蕩蕩的，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

郁娇下来后，郁景逸起身走了过去，一脸关切道：“没事儿吧？发生什麽事了？爸骂你了？”

郁娇打量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只摇头：“没事。”

“那就好，”他像是一心关心妹妹的兄长，“有什麽就和大哥说，无论什麽事儿，大哥都帮你抗。”

郁娇不答，只笑。

这笑让郁景逸看着浑身不太舒服，不过他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伸手搂住郁娇，轻声道：“也不枉大哥从小就宠你，你终究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郁娇擡手扯下他的手，擡眸看着他道：“我始终只站在我自己这边。”

她回卧室时，意味不明地笑道：“过两天，大哥你就应该知道了。”

不用过两天，下午，郁景逸就收到了郁娇上任的通告。

他捏着手机，手骨森白，镜片后是藏不住的兇光。

余书薇给郁娇发来了一条视频，她居然骑着机车上了滇藏公路，一路恣意。

「玩得开心。」郁娇回複完后，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她以为还是余书薇，没想道屏幕上闪着齐冥曜的名字。

她接起电话来，那边没有说话，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他应该是知道白天郁家不会太平，所以这个时间才联系她。

好在他没有说鼓励的话，也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默默地，在电话那头陪着。

隔着电话，郁娇却莫名地就是知道，他懂自己此时複杂的情绪。

俩人彼此安静了许久，郁娇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突然缓缓开口道：“我爸让我嫁给你。”

对面仍然沉默着，只是传过来微弱的呼吸声似是不太稳。

“你怎麽想？”郁娇问。

但他又把问题丢了回来：“是看你怎麽想？”

这回换郁娇不说话了，她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酸涩的难受，她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