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3)
裴凝莺摇头,“什麽掌印不掌印的,那都不重要。”
这句话似乎有点令人发笑,一介后妃,不求宠不求权?骗鬼呢。
他微眯起眼,哼声:“花言巧语,你图什麽?”
裴凝莺:“……公公,我说了呀,图一口饭。”
为了一口饭,这麽不要脸不要皮?
他惊愕至极,没见过这种人。
细细一想,面前这小主,进宫不到三个月,连万岁爷的面都没见到,却想着争宠,把那备受宠爱的娴妃推进池子里。
这般无聊且毫无技术的手段,他真没想到谁做得出来。
打今个见一面,他懂了。
原来是个傻的。
可怜了这张好面孔,生得这般娇豔,却不俗不媚,水乡的恬淡描摹在五官上,连眨眼都是温柔的。
又不是那纯粹的柔绵,掺着些冷意,有了几分清冷绝尘的意思。
做着这般和长相完全不符的行为……
“啧啧,”他惋惜摇头。
接受了一顿不屑地审视,又收到了失望地啧啧声,裴凝莺大惊。
是她长太丑,把他隔应到了?
裴凝莺歪过脑袋,眨巴眨巴眼,“公公?你说句话呀。”
他根本不想理她,擡腿要走,却又被重重拖住。
他挣了挣,轻而易举便挣开,一条腿已迈出门槛,忽想到些什麽,转了回来,垂眼望着地上的裴凝莺。
裴凝莺很懂事地挤笑:“公公,您考虑好啦?”
他点头,“小主且候着,明日将早膳给您送来。”
裴凝莺皱眉,今晚就死了,还送个屁送!她道:“不行呀,今晚成不成?”
“……小主是饿死鬼转世麽?”
裴凝莺肯定点头。
不然呢?她还真就是饿死鬼转世再来了。
“小主!呜呜呜,您还好麽?”
浮桃两条腿捣腾得快飞起来,满脸忧愁,后头紧跟着沉叶。
四人同框,诡异的安静。
浮桃停了脚步,站在门外,沉叶稍一想便懂了,同裴凝莺对视一眼,有些忧虑,最终拉着浮桃的手往外走。
二人走了,裴凝莺继续大胆发挥,“公公,他们虐待我很久了,不求大鱼大肉,哪怕一碗粥都可以啊!但不能是馊的。”
她叽叽喳喳跟个麻雀似的,吵得他脑子痛,敷衍着应和几句便走了。
没走多远,碰上蟒袍加身的“掌印”。
仇凛英将腰间的牙牌还给“掌印”,问道:“人押走了麽?”
许肆撑着伞,小步上来为他遮雨,点头道:“押进诏狱了。也不知祖宗何日归京,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您亲自走一趟。”
仇凛英不甚在意地应了几句。
许肆紧跟着仇凛英,不自觉地就想到了方才殿里那句话。
真是搞不懂,掌印明明看起来蛮正经的,竟是喜欢图那般刺激的人。
果然,主子的心,海底的针。
不过,未尝不是掌印随口应付裴凝莺的呢。
仇凛英突然停下来,吩咐许肆:“给裴小主送些吃食过去,别叫她饿死了。”
这刺客是进来刺杀万岁爷的,不可能单他一人,而这人往哪跑不好,偏往裴凝莺这跑,可方才一见,裴凝莺那脑子……说她是同伙,仇凛英死也不信。
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这里藏着其他刺客。
不若将计就计,应了裴凝莺,找机会一网打尽。
许肆错愕,嘴巴下意识就动了:“是。”
果然!主子的心,海底的针!
没等多久,真的有人端来了饭菜,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好歹都是新鲜的。
这内侍,够义气!
沉叶看着稀里呼噜吃饭的自家小主沉默了。
求谁不好?求个太监!
浮桃嚼着菜,盯着沉叶,鼓着俩腮帮子,问道:“沉叶,你怎麽不吃?”
沉叶先是看了眼裴凝莺,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很是忧心,转而瞪向浮桃,“你眼里只有吃了!”
行刺的事在第二日闹得沸沸扬扬,结果不出半日,所有人的嘴巴都闭上了,这件事是只字不敢提。
于是,宫人们的话题落到了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身上。
“仇掌印脾气怎麽样,会不会特别暴躁,动不动就要打我们?”
“你不惹事谁会无故打你。我同你讲,听说仇掌印嘴边有一颗朱砂痣。”
“是麽?我听说嘴边长痣的人都很兇。”
“你们这些奴才,长了几个嘴巴如此会说?上头的事不够干了是不是!”一道有些尖的男声响起,宫人们立刻停了嘴巴。
打面走来一个紫衫太监,赶着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来了裴凝莺殿里那位。
裴凝莺蹲在门边听得正起劲呢,他跟滩冷水似的,把这点八卦小火花哗啦一下浇灭。
紫衫太监路过之时,有意无意用余光瞥裴凝莺,而裴凝莺神思游离,双目无神。
……还真同仇掌印所说,这人是傻的。
已经被三个人评价为傻子的裴凝莺此刻正想着那掌印的名字,似乎叫……仇凛英?念出来和她的名字还挺像。
不,现在她不该想那个仇掌印,应该想好怎麽讨好那个许公公罢?毕竟靠人家吃饭呀。
竟是没想到,堂堂裴凝莺,结局是把命拖给一个小太监。
裴凝莺又觉得奇怪,不是个普通内侍麽?怎的还能使唤人端饭菜?
没来得及深究,擡眼一看,姜瑟抱着她的长毛猫又来了。
姜瑟假笑:“妹妹用膳了麽?”
裴凝莺站了起来,招手示意沉叶,“过来扶我,天热,我受不住。”
姜瑟震惊,裴凝莺眼里完全没她这个人!现在分明是秋天,秋天怎会热!她啓唇,“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