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6)
这裴小主,怎麽还追问的!比想的难缠。
高权正琢磨着如何推辞,铁门外站着一人,抱着一只长毛猫,瞬间如释重负,指了指那儿,“小主,您的好姐妹来了,还是快去见她吧,这边修好了再禀告您。”
裴凝莺看了看,又是姜瑟!
每天来她这儿嘲讽一次,似乎变成她的日常了!
裴凝莺碎步小跑着过去,神神秘秘地凑近铁栏边,招了招手,示意姜瑟靠近点。
姜瑟后退,“妹妹要说什麽见不得人的话麽?”
“对呀,姐姐你过来些,我只同你讲。”
姜瑟蹙眉侧头,半边脸对着裴凝莺。
只听裴凝莺道:“你家的猫,昨日吃了个死耗子。”
“什麽?”姜瑟睁大眼,手一抖,长毛猫没坐稳,掉在地上,喵地惊叫起来,迈着四条小短腿扑腾扑腾到处跑。
把周围的麻雀都惊飞,箭步沖到池子边,又扰乱一池子的鱼,隔壁几只猫听到声儿了,凑热闹似的一股脑全出来了。
长毛猫似乎觉得自己丢脸了,随便找了个猫打了一架。
闹得鸡犬不宁。
“裴凝莺,你这人真是一张嘴吐不出好话来!”姜瑟气急败坏指着她。
裴凝莺“哎呀”一声,“柔弱”地跌坐在地,一手撑着地一手抹着眼眶,“呜呜,姐姐,你怎麽推我呀。”
来呀,比比咱们谁更俗!
姜瑟紧捏着袖子,什麽话也讲不出来,只好去找她的猫。
那不长眼的长毛猫若是把娴妃那只猫也打了,那就有得玩了。
裴凝莺笑起来,心里才叫一个痛快。
却看见铁门边上一抹暗红,正是仇凛英,一脸疑惑地瞅着她。
裴凝莺弯眼展笑,眉眼好似漾着一泓清泉,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睫上,跃动着金点,她眨眨眼,招手:“公公下午好呀。”
眼眸里只容着仇凛英一人,手心也朝着他,这声公公,明显是在叫他。
仇凛英脚步滞住,许肆傻眼。
仇凛英突然反应过来,骂她:“谁要和你下午好!”
啧啧。
好兇。
屋顶上的洞没修多久,大致检查一番,没什麽大问题后,高权带着人走了。
嬷嬷照例送饭,依旧是没好气。
一碗清粥,一个馒头,竟破天荒地準许殿内奴仆离殿半刻钟,去膳堂用膳。
浮桃伸指沾了一点粥,抿指尝了尝,喜出望外:“小主,这回不是搜的!”
第4章
一连几日,嬷嬷送来的都不是搜饭,裴凝莺再次茍活。不过,宫人们又发现,仇掌印似乎没再来过这冷殿,久而久之,也不再关注这位裴小主。
唯一会来找裴凝莺的姜瑟,她的猫揍了一顿娴妃的猫,挨了罚,气出病来了,也不来找事儿了。
夜深,閑得无趣,睡也睡不着,裴凝莺照旧蹲在铁门边,呆呆望天。
自打来这宫里,是什麽也没见识过,竟有些想出去看看外头的模样,也不知这京城同江南有何区别。
“呜呜呜——”
从外边传来一道孩童的哭声,哭得那叫一个惨,声却小。恰巧这冷殿是后宫里靠内的位置,人少,基本上除了裴凝莺,没人搭理这儿。
裴凝莺不禁好奇张望,见门外边不远处站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童。
看着年纪,又看着一身光鲜亮丽的穿着,裴凝莺大致认出他是谁了,宫里唯一的小殿下,娴妃的子嗣,卫轼。
卫轼揉着眼睛,不停抽泣着,小小一个,还挺可爱,裴凝莺不觉弯唇。
他忽然睁眼,对上裴凝莺,圆圆的小脸突然皱起:“你笑我?”
裴凝莺垮拉脸蛋,摇头:“没有,你看错了。”
卫轼凝着她看了一会,似是知道她并非那兇巴巴的娘娘,又无端哭了起来,从始至终声音都很小。
裴凝莺有些急了,让人看见,不得扣她个欺负皇嗣的帽麽?本就惨兮兮的了,再让人一诬蔑,那不死得更惨!
她忙安慰:“小殿下,你别哭,有什麽事都好说的呀。”
卫轼吸了吸鼻涕,很是绝望,“你又不能帮我。”
“怎就不能啦,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听?”
卫轼不屑一顾,“你当我三岁小孩麽?”
裴凝莺不管他,自顾自讲起来,一个流落民间的小皇子回宫複仇登上龙座的俗套故事,“三岁小孩”卫轼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哭了也不闹了。
“如何?小殿下觉得这故事怎麽样?”裴凝莺笑着问道。
能坐在冷殿的地上,顶着一头冷月光,还能兴致勃勃地讲故事哄小孩,也只有裴凝莺做得到了。
自然,小殿下也是很吃这套的。
卫轼嘟囔道:“还行吧。”脸上的笑却止不住,到底了是孩子脾性。
卫轼还觉得有些不过瘾,双手撑着铁柱,正好与坐地上的裴凝莺平视,欲开口让她再讲一个,不经意扭头,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仇凛英黑着脸走近,眼神阴鸷得能生吞卫轼,卫轼耸拉着脑袋,两手死死抓着衣袖。
“小殿下,今日功课做完了麽?”
这话面上在问,听着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卫轼点头,怯生生回道:“做、做完了。”
“娴妃娘娘要见您,跟我走罢。”仇凛英上前,拉过他的手。
卫轼万不敢忤逆仇凛英。他清楚得很,仇凛英是如何坐上这太监里的第一把交椅的,从前在东辑事厂做过,承了那儿的一派作风,阴险又狠毒,进了司礼监后,自是把这习气一并带走了。
但,卫轼对于仇凛英的态度,并非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