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你别装了!(95)
浮桃故意拉低声调,做出神神秘秘的姿态,“奴才和一宫女今日走到宫道上,正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俸禄呢,结果遇到了司礼监掌印!本来奴才就想绕道走的,可谁知那宫女忽然跪到掌印面前。”
沉叶一听,脸都拉下来了,不停去看裴凝莺的脸色。
裴凝莺听了,没什麽反应,甚至还悠哉地指了指肩膀的位置,示意沉叶捏那里。
浮桃继续道:“掌印似乎没搭理她,连个眼神都没给,我去问她,她是怎麽敢上去的,她竟说——”
“竟说看到了掌印脖子上的红痕,说他肯定也是喜欢女人的,不如碰碰运气。”
裴凝莺猛地被口水呛住,使劲拍打胸口,沉叶乜了浮桃一眼,连忙端水来喂她。
浮桃云里雾里,懵懵地也跟着拍她的背:“主子,您怎麽了?”
裴凝莺牵强地安慰笑道:“没事。”
她呛咳不止,浮桃急得要哭了,拍背的手太急,不小心将她的薄纱外衣刮落一点,露出莹玉背脊。
雪白的背上,落有朵朵红梅。
浮桃愣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主子!您怎麽了!您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啊!”
沉叶赶紧将外衣给裴凝莺拢上,自己的眉头也拢起来了。
荒唐!
她家主子怎麽能和、和一个太监厮混呢!
掌印也不行!!
裴凝莺:“……”
她解释也不行,不解释也不行,被吵得脑瓜子疼,揉了揉额角,叫沉叶带浮桃下去。
她相信沉叶的胡编乱造能力。
沉叶走前,看着裴凝莺,语重心长:“主子,您收敛些,过阵子封后大典,不要让人捉了把柄。”
裴凝莺依旧笑着,没说话。
她其实……没觉得很过分呀。
封后大典前一日。
殿里来了掌事嬷嬷,为她讲明日封后大典的事宜和规矩,从天亮讲到黄昏。
然后,又掏出了长卷。
裴凝莺不懂为什麽长卷那麽多,而且内容也完全不一样!
掌事嬷嬷讲得很正经,指着卷上人物的动作:“娘娘,这些姿势要您主动些,万岁爷身子不大好,可不能让他受累,只得委屈娘娘您了。”
她又指了个无需那物什的动作,男人跪趴着,女人仰躺着,一旁注释道:拨莲吮蜜。
掌事嬷嬷道:“这个动作,是绝不可以的,有辱万岁爷。”
裴凝莺连连点头,“是,妾身记下了。”
其实裴凝莺压根就没听,更不想看,那卷里实在吓人,她甚至有些想吐。
掌事嬷嬷自然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强硬了语气,又取来新的长卷,铺开,让她看得清清楚楚:“娘娘,您必须得看,这都是祖宗留下的行房规矩,您入宫,就是为了伺候万岁爷呀。”
这次的掌事嬷嬷不是个好说话的性子,上次仇凛英给她讲,敷衍了事,她全当看绘本故事了,而这次嬷嬷将所有流程讲得一清二楚,不时还要问裴凝莺问题。
裴凝莺被她按着脑袋看,离那人物一个拳头的距离,胃中搅动发酸,喉咙间上下涌动,裴凝莺一个忍不住,别开脸跪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但她没用晚膳,不过吐了些酸水。
眼框湿润发抖,裴凝莺又吐了几口,掌事嬷嬷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扶她起来,可怎麽扶都扶不动她。
掌事嬷嬷急了,这是不久的皇后,宫中唯一皇嗣的母妃,未来天底下第二尊贵的人,哪还顾得上讲事宜,她慌张道:“娘娘、娘娘?奴才给您叫太医来!”
一只凉凉的手抓住管事嬷嬷,裴凝莺虚弱摇头:“不用……你继续,我没事。”
管事嬷嬷哪敢继续让她看吶,只好给她找来个软垫子垫在她膝下,自己站着讲规矩。
裴凝莺一边吐一边点头。
夜半,裴凝莺胃里一阵紧缩,浑身出汗,掀开被子,那被子自己又盖回来,她又掀开,又盖上,反複循环乐此不疲。
裴凝莺生气了,迷迷糊糊把被子丢到地上去了,被子一丢,全身的冷汗又让她在初夏时节冻得发抖。
肠胃还在不停翻涌缩搅,隐隐发疼,竟像她死前那般,她吓得直直坐起来,心惊胆战地擦着额头的汗。
床边坐着一个人,裴凝莺瞬间清醒,张口:“啊——”
嘴巴被捂住了。
灯盏被点亮,身边人熟悉的面容才得以看清,裴凝莺摁着胸口缓了几下,闭上眼趴在仇凛英的肩膀上。
小狗味竟令她意外的安心。
仇凛英安抚地顺着她的背,“娘娘,这麽怕行房麽?”
他坐在床边,半个身子朝床内,裴凝莺觉得这个动作不舒服,动了动,屁股坐在床上,上半身倚在他怀里。
她拉过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腰侧,把她整个人都圈起来。
裴凝莺道:“怕,吓人,我不喜欢。”
仇凛英抱紧她,下颌轻抵在她的脑袋上,“不会有事的。”
册皇后,她不知道仇凛英要怎麽做,入洞房,饮合卺酒,那都是不可避免的,难不成还放火烧寝殿?
未知与不安溢满胸腔,压得裴凝莺心惊胆战喘不上气。
仇凛英将她额头上被汗浸湿的发丝挑到耳后去,望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珠子,一时沉默。
他内心有些窃幸,窃幸她的抗拒,可又会多想,兴许她只是害怕万岁爷。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变得那麽优柔寡断多心多思了。
如果,她只是利用他,登位后按他所说,革职去命,倒令他痛快。
从始至终他都孑然一身,没有任何顾虑,如今为赵曲衣立下坟墓,追封,他就真的没有任何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