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笼中鸟(23)
“所以我一定不会让方程程坐享其成。”方觉夏站直了,语气又有点怨,“凭什麽。”
她推开门进了房间来换衣服,掀开浴袍时,痛恨地看向自己的腹部,眼眶被裂得很酸,往衣柜深处瞟去,一张证明她不能生育的医疗单,就藏在那儿。
林禹安来到门外敲敲:“你约的人到了。”
方觉夏抹掉泪,语气里添了几分倨傲:“我马上出来,你先帮我招待一下。”
林禹安“嗯”了声。
贺风在门外按了好几次铃,都没有回应,他回头望了眼,花园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几声清脆鸟叫。
贺风转过身想给刘锦打电话问问,门却开了,一股温暖的香氛之气,浇在他后颈。
林禹安开门前看了眼显示屏,认出是贺风后倒也没觉得意外,他拉开了门,扫过贺风竖在耳边的手机。
贺风回头,深黑的眼珠子很有沖击力地盯住林禹安的脸。
那边刘锦出了声,贺风掐掉电话,看着林禹安的双眼露出他一贯的嘲讽。
“这是你跟方觉夏的爱巢?”贺风看了眼他身上的浴袍。
林禹安双手抱臂,头歪向门框,露出一截锁骨,极低“嗯”了声:“进来吧。”
贺风走在他身后,比他高也比他腿长,他走得慢悠悠,贺风的一只脚都差点儿要赶到他前面来。
林禹安侧眸说:“不用换鞋。”
“我没打扰你们吧?”贺风俯眼看着他。
他身上的香味扑鼻,要是再凑低一点儿,下巴就能擦过他的柔软棕发。
林禹安耸肩一笑:“没,我们刚做完。”
贺风眸光阴沉:“你就不怕得病?”
“你怎麽回事啊?”林禹安拉拉衣领,走去沙发边坐下,偏头看着他,“关心我还是吃醋啊?”
贺风不再看他,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然后问:“方总呢?”
“她马上就出来,让我先招待你。”林禹安轻轻地笑了,跷起腿,手肘撑在膝上,手指头指指茶几上的红酒瓶,问他:“喝酒还是?”
贺风拧眉看他。
“那还是水吧。”林禹安带笑起身,兴致很好的样子去给贺风拿水。
贺风睨向他光洁的小腿,眼中是满满的自我谴责,这样一个人,值得贺风回想他的身体吗?
林禹安走来递给他矿泉水,居高临下用那双清流般的眼睛瞧着他。
贺风接过,听见一侧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放下水瓶看过去。
方觉夏穿着西装连衣裙,踩着高跟走来,她沖贺风勾唇微笑。
林禹安回到沙发上,拿过手机浏览起来。
“贺风,辛苦你过来一趟。”方觉夏落座,侧腰舒适靠上沙发垫,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略显精明的眼睛上下把他扫视。
贺风欲开口询问,方觉夏问:“你有简历吗?电子的也行。”
贺风:“我是来面试什麽岗位的?”
方觉夏笑了声,跟他解释:“事情是这样,我侄女桐桐在晚宴上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学习对象,据我所知,你是南庆大学的?”
贺风:“目前正在休学。”
“那没关系呀,桐桐她初三,我相信你能应付初三的数学题吧?”
贺风:“不好意思,不接兼职了。”
见他起身要走,方觉夏简洁地说:“一节课五千。”
贺风停顿半秒,听见林禹安轻声在笑,他回头,对上林禹安盈盈双眸。
对于贺风来说,林禹安的笑无疑是一种嘲讽,他心里的恨意蔓延起来,眼神也像是掺着冰碴子。
“不好意思方总。”贺风说这句的时候还看着林禹安那张笑脸,转而他面向方觉夏,再次拒绝:“不打算接兼职了,没什麽时间。”
“没关系,你要是什麽时候愿意了,就让你老板联系我。”方觉夏说。
贺风沉了口气,隐忍的眉头似乎在纠结什麽,几秒后他说:“方总,你知道林禹安的那些事吗?”
方觉夏看了眼林禹安,后者笑得还挺舒心。
“什麽事?”方觉夏狐疑起来,贺风难道跟林禹安有点关系?
她又看一眼林禹安,这男人不知道是在笑什麽。
“你可以自己查一下。”贺风往玄关走,“告辞。”
林禹安听出贺风“告辞”二字里的傲气,看向他背影,他连脖颈都挺得很直,像白鹤一样。
“你跟人有关系?”方觉夏低声问,凤眼微眯,“他不会正好就是你看上的那个男生吧?”
林禹安起身:“我去送送他。”
“他没答应,桐桐会找我撒泼。”方觉夏意有所指地说。
林禹安漫不经心地回:“我现在也还拿他没办法呢。”
“你直接抢来不就行了?”方觉夏一根食指托着额,“干嘛拖拖拉拉的?”
“先跟他玩玩嘛。”林禹安消失在方觉夏的视线範围里。
贺风关上门后,却靠墙等着谁。
几秒后,林禹安推开门,贺风垂眼看去。
他的侧脸白洁,微湿的额发软趴趴搭在眼皮上,他是双眼皮,发尖被夹在薄薄褶皱里。
林禹安察觉到贺风不动声色的气息,看来时笑了:“你在等我吗?”
“不是。”贺风眼光下落看他侧颈,眼瞳黑得暗沉,带着某种爆发前的安静。
林禹安眨了一下眼,等着他继续说。
“刚才就应该向她揭露你,不过现在也不迟。”
说罢贺风拽过林禹安的胳膊,咬在他侧颈上,下口很重,略尖的犬齿要深深陷入似的。
贺风的眼神被恨意紧紧包裹,密不透风,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恨意的最深处是什麽。